这下倒是皆大欢喜了,二房诸人隐约听说这个主意是妙娘出的,不免佩服,但皇甫氏生于清流之家,其父以死谏闻名,自然对程家没有大义灭亲感到失望。
甚至在有一日,妙娘和程晏一道从吴老太君处请安出来时,皇甫氏公开道:“二嫂不知驸马此举不仅带累家族,按照国法也不容许之,这是要陷我们于不义么?”
她的意思是,就该大义灭亲,显示出其风骨。
妙娘正欲反驳,还未开口,却见程晏冲了过来。
亲亲相隐
“亲亲相隐,可谓罪乎?”程晏把妙娘拉到自己身后,有些不屑的看着她。
皇甫氏当然知道亲亲相隐不为罪,孔子当年在《论语子路》篇就说过,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也就是说程家二房没有让皇帝杀程昀,这种也是符合时下人们对亲族的要求的。
看皇甫氏说不出话来,程晏又道:“你若想大义灭亲,只管去做就是,别乱吠。我平生最见不得自己都没做,就想踩着别人上的人。这是程家,不是朝堂,没有所谓的清流言官,二房家族事务你不满,只管找老太君找大伯母去。”
要不是看皇甫氏大着肚子,程晏觉得自己还说轻了。
“妙娘,我们走。”他甩袖朝前,一如既往高昂着头。
妙娘看了皇甫氏一眼,她已经是气极,程时正扶着她嘘寒问暖,很是忧心,却没有对程晏的愤恨。
回到房里,妙娘有点担心程晏:“你这样说她,她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主要是她现在有孕在身,这个孩子可是上下一致期盼的。
万一她有什么闪失,祸患岂不是程晏?
程晏却满不在意:“路不平,自然有人鸣。你也别记挂心上,她若真的一心养胎,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须知作为枕边人的咸阳公主都知道昀哥不能死,要去求情,她又在这里说什么大义灭亲?她这么想大义灭亲,怎么方才不当着老太君的面说啊,无非是沽名钓誉罢了。她若真的有事,只管找我就是。”
这大概就是程晏为人朋友多的缘故了,很容易对他死心塌地,方才她还在想怎么回击的时候,程晏就站出来帮她怼人,还把后果揽到自己身上,很难让人不感动。
妙娘主动靠在他身上,柔声道:“有晏郎这样一直护着我,我就什么都不怕。”
而程晏本是觉得打狗也得看主人啊,你皇甫氏在这里对我夫人大放厥词,岂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但看妙娘这么感动,他才不会那么傻的说出来呢。
男人的这点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是有的。
而皇甫氏确实生气,她当年其实和程晏议亲过,就是后来没成,程晏的文章她还拜读过,写的非常有见地,鞭辟入里,言之有物,一看就不是俗人。
听闻他年少时,跟在当时宗房宰辅的祖父身边,有一位官员的儿子因为贪墨进了大牢,此人便想找程家想改判的轻一些,被当初还是七岁的程晏拦下,并说律法之下无人情,如今倒好,自己的亲人犯了罪,他居然还说什么亲亲相隐,不想着大义灭亲。
同时,她也对世风日下的这些朝廷重臣们更不抱持希望。
今日的冲突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程家二房,程晷不免和韩氏道:“晏哥儿还是那么个性子,做事情太冲动了,若三弟妹有个好歹,不知道三婶会如何呢?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我知道他和昀哥关系不错,但昀哥也太胡来了。”
在程晷看来,既然娶了公主,怎么能对公主不敬,这样不是冒犯皇家吗?
皇帝一怒,岂不是连累了程家。
韩氏心里是不太赞同程晷这么说的,程昀本就是被当初的宁王强逼着成亲的,你说当个县主的丈夫,人家还能走仕途,可一当驸马,就跟养猪似的,哪个男人愿意?
他闹出这种事情是不对,可如果说当诛的话,那就是太过了。程昀可是程温的嫡长子,当年宁王打天下,程温出了多少力,明显双方就是都需要一个台阶下。
贬谪程昀,让他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到京中,前往烟瘴之地,堪比流放,已经够狠了。
皇甫氏说大义灭亲也就罢了,她皇甫家就是以耿直谏言闻名的,但程晷是以后的族长,平日对程晏非常好,怎么现在会说这样的话,本不该如此的,怎么会这般呢?
但韩氏向来妻为夫纲,即便心中有疑惑,也不便说什么。
倒是吴老太君听了,冷嗤一声,只和聂氏道:“这事儿可不能传到五房的耳朵里,简直混账极了,她倒是拿自家人开刀开起来了。”
“她还年轻,不过是小辈,安国公府向来都是以耿直为名,她这样也不奇怪了。等日后,她多在老太太您这儿聆听教诲,也就好了。况且,她还有孕在身——”
吴老太君摆手:“她若不是怀有孩子,我又哪里会如此。我看晏哥儿说的对,亲亲相隐才对,这还没贪赃枉法呢,也没犯下滔天大罪,自家人就为了清名置族人于死地,日后如何立世。她不是沽名钓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