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家。肯定不会为了一千六百万真把人逼上绝路。”
听着街坊邻居还有游客们全都向着他说话,白悦笙不由得暗自窃喜。其实他的想法跟白家父母一样,并不打算赔偿这笔钱。可是当着外人的面,白悦笙却不会傻到表现出来。不仅不会表现出来,白悦笙甚至反其道而行之,主动提出要写欠条,甚至可以辍学打工还钱。唯一的要求就是顾家不要起诉他,他不想去坐牢。
橙红色的夕阳缓缓落下,落日的余晖将白悦笙的眉眼晕染的越发清秀,他的神情也越发的楚楚可怜。他便是用这全然无害的楚楚可怜,将本是受害者的顾家逼到了道德的临界点。
——现在,轮到顾九阙接招了。
要么接受他的欠条,等着他一点一点的还钱。这一点顾家大可放心,即便是为了维护自己的人设,白悦笙也不会赖账。他绝对会勤工俭学努力创业,会让所有人感受到他的诚意。
要么不顾舆论的影响送他去坐牢。白悦笙不知道一千六百万会判多少年,有没有缓刑,能不能保释。如果事情真走到了那种地步,他不得不去坐牢,他也不会坐以待毙。至少害他去坐牢的顾家也绝不会好过。
一丝隐晦的笑意从白悦笙的眼角眉梢悄无声息地泄露出来。他仰着脸,看似乖巧又无辜地看着顾九阙,神似一只被逼到角落里毫无威胁的幼兽,说出口的话语也谦卑到了极点:“顾九阙,求求你,不要送我去坐牢。”
顾九阙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悦笙,他早就知道白悦笙的手段很高明。他很擅长利用别人的同情心和同理心,更擅长引导舆论,操纵人心,让事情朝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
上辈子,顾九阙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这辈子,顾九阙却不想再被白悦笙牵着鼻子走了。
“所以,”迎着白悦笙看似温顺,却暗含挑衅的眼神,顾九阙缓缓开口:“在我冒着生命危险从火海中救了你的性命之后,你爸妈非但不想赔偿由你造成的损失,连你本人也想要道德绑架我。你是想用这种方式,逼迫我家放弃用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吗?”
顾九阙的话一出口,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古玩市场顿时安静下来。
白悦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怔怔地看着顾九阙,似乎是没想到,以顾九阙的涵养居然会说出这样刻薄的话。
片刻之后,白悦笙笑了笑,天真又无辜地瞪大了眼睛:“当然不是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难道在你眼中,就因为我贫穷,卑微,没有能力,我就不懂得感恩吗?就因为我不想去坐牢,也不能立刻拿出一千六百万,就连我卑微的恳求都变成了卑鄙的道德绑架吗?”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就送我去坐牢吧。我宁愿被我爱的人亲手送进牢房,也不想看到他把我想的这么坏!”
说到动情处,白悦笙甚至潸然泪下。他红着眼圈抬起头,努力不让泪水留下来。狼狈又坚强的模样着实显得楚楚可怜。
至少围观群众们都有些心生不忍,看向顾九阙的眼神里也莫名多了一丝丝埋怨。总觉得这位学识渊博且家世不俗的年轻人,做事情却有些不近人情——他家明明不差钱,面对少年的苦苦哀求,为什么不肯通融一下?
那少年还是他的追求者嘞!对喜欢自己的人都能这么苛刻,果然家世好的少爷就是不知道人间疾苦!
也有一些脑子清醒的围观群众,莫名觉得白悦笙的话有哪里不对劲,却也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沈珩看了看顾九阙,又看了看故意装得深情无辜,且柔弱坚强的白悦笙,饶有兴趣地追问:“所以,你宁愿用道德绑架的方式威胁一个从火海中救了你的救命恩人——据说还是你喜欢到想要表白,但是被拒绝了的救命恩人,也不愿意说服你爸妈赔偿他家的经济损失,哪怕他家的损失是由你本人造成的?”
白悦笙脸色微微一变,沈珩却不等他开口辩解,啧啧摇头道:“区区一千六百万,这不就试探出人心来了。少年,不是他把你想的很坏,而是你本人确实没想往好了走啊!”
沈珩这话一出口,围观群众顿时清醒过来!
是啊!眼前这个少年告白被拒,不说自己跑到没人的地方黯然神伤,却偷偷闯进别人家里喝酒闹事,还放火烧了别人家的宅子,给人家造成了一千六百多万的损失。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房子都已经烧没了。人家顾九阙无缘无故蒙受那么大的损失,还肯冒着生命危险把他从火海里救出来。他口口声声喜欢顾九阙,感激顾九阙的救命之恩,却连赔偿损失这么理所应当的事情都做不到。还跑来大庭广众之下,利用围观群众们同情弱小的心理道德绑架他的救命恩人!
大家伙儿的思绪被沈珩这么一捋,顿时清明起来!
“我就说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终于弄明白了!这不就是专门欺负体面人嘛!合着就因为人家有钱有素质,碰到无赖就得自认倒霉呗!”
“怪不得大神不肯接受他的表白,大概是看清楚他究竟是个什么人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