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瑶一族对于世人而言是个非常遥远的地方,他们住在高耸的峻山,几乎与世隔离,但是仍是有捷径可以进入。
除了使用法术外,在山脚下,有块大到无法搬动的岩石,只要朝那岩石的北面敲三下,就会有一条幽幽小径出现在眼前。
这条捷径乍听之下是非常好找的,但是在那之前,也必须绕过千山万水,才有办法在某座山中找到那块岩石。因此关于怜瑶的神话不断的滚大,就像雪球一样。
今日杨嵐不打算施展法术直接进入怜瑶,他选择了最为普通的方式,只是他还未接近岩石,却发现有两个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三个月的路程啊……想想都觉得累了。」一个女子揹着包袱,听起来是在抱怨,眼神却充满了期待。
杨嵐见过那女子,那是紫宛风的姐姐──紫宛蝶。
那身边的男人是?
杨嵐躲到一旁,偷听着两人的对话。
「爹是另有用意吧?不然为什么坚持要徒步过去呢?」轻轻扶持着紫宛蝶,男人动作温柔到了极致。「你有身孕,必须小心点。真受不了长途跋涉,我可以揹你。」
「暮德,你我相处这么久了,难不成还不懂我性子?」紫宛蝶哼笑。「我可不想输给男人,况且我没那么娇弱。」
「你不娇弱,但肚子里的孩子可吃不了这些苦啊。」暮德轻轻抚摸紫宛蝶肚里的孩子,他看着紫宛蝶的眼神里充满了溺爱与放纵。「这三个月不要忍着不适,想休息就告诉我,好吗?」
紫宛蝶的脸红了起来,她吶吶道:「知道了。」
暮德就是喜欢紫宛蝶这样的可爱,他道:「你都这样可爱了,真不知道长大后的宛风会是怎样的人。」
「宛风啊……」暮德虽是怜瑶族人,却早早就跟着师父下山修练,直到这几年才又回来,自然没见过宛风。
但,实际上宛风在怜瑶里也没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大都只是点头之交。与其说大家下意识畏惧宛风的身分,不如说他是主动跟所有人保持距离的吧?明明渴望着像一般人一样的生活,明明就讨厌别人说自己是雨革月的转世,可是偏偏……在他潜意识里,已经接受了身为雨革月所该接受的宿命。
他就是那样的人。但是有一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弟弟就是弟弟,还能有什么变化吗?」轻敲暮德的头,紫宛蝶的眼神充满着对命运的坚毅。「不管他是雨革月还是紫宛风,他都是我的弟弟,仅此而已。」
暮德知道这便是紫宛蝶的为人,正因如此,他才会那样的迷恋她。「我发现,我又更爱你了。」
「贫嘴。」紫宛蝶轻声骂道,却是红着脸、带着笑的。
见两人越走越远,直到见不到踪影,杨嵐才现身。
「虽然一直以来我都只关注着革月的转世,但是原来也有人是……」杨嵐摩娑着下巴,这几百年的时间里,他只想着要怎么帮助雨革月脱离宿命,却没有注意过,那默默在雨革月的转世身旁,支撑着他的人们。
这是杨嵐头一次发现,原来不只深陷宿命所苦的雨革月,就连他身旁的人都为他而祈祷吗?希冀他能够幸福……吗?杨嵐觉得好像有什么被抹去的记忆一闪而过,他想要记起,无奈那似乎是尘封已久的片段,他左思右想,只记得最初亲眼见雨革月牺牲的画面。
「最开始……到底发生了什么?」杨嵐喃喃着,他缓缓进入了怜瑶。
怜瑶处于高海拔的地段,在那里,人们几乎比世人所谓的云还高,同时怜瑶一直有个怪现象,那就是风非常大的,可是风大归风大,对于术师而言,风是绝对缺一不可的。
杨嵐往自己最为熟悉的地方走去,他看到有个人站在那里背对着自己。「这里的风似乎都特别有灵性。」紫傲寒彷彿早就知道他会来,早在杨嵐喜欢远望的地方恭候着。「这阵子,风感觉很不安。」
风大,对一般人而言只有困扰,对术师而言却是种警惕,那代表着风的不安与骚动。
「因为有事情要发生了。」紫傲寒早已习惯风儿那令人焦躁的吹袭,他面目憔悴,似乎用尽力气去聆听风所诉说的故事。「时间还在流逝,故事却又要再度上演。」
血流成河的歷史,铭刻骨与血的伤痛又要重演,唯一挣脱时间掌控的风怎么能不哀伤呢?它们见证了一切,却偏偏不能改变,只能把那些故事说予听得见的人听。
「风中有股几乎要闻不到的腥血味。」杨嵐微微皱起眉来,他不喜欢这样的味道,这种味道格外的令他觉得熟悉。
「这气味听说延续了几百年了,每当宿命再度展开时,才会越来越浓厚。」紫傲寒知道杨嵐一旦接走雨革月的转世后,就不会再回来怜瑶,所以他对这件事几乎是一无所知。「郑长老告诉过我关于他的家族所承受的罪孽。」
「罪孽?」
「是的,是关于雨革月不断轮回的主因。」
「有这种事?」杨嵐的眉皱得更深了,他一直以来都认为郑长老是个憨厚老实的男人,没想到他也有隐忍一生都没有说出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