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稍微歇一歇,然后再一起下去。”斐望淮直起身来,往下塔的石阶走,和缓道,“不要又耍小机灵说修为高没用,我可不会听信你的胡言乱语。”
“谁说我不想爬了,就算真的要下塔,也得爬两层再说。”
楚在霜原本心事重重,被他这样出言搅和,满腹疑虑荡然无存,当即通过冥思板,快速地攀登楼层。
斐望淮见她一溜烟通过,讶异道:“不是刚刚还不想爬么?”
她方才无精打采,现在却生龙活虎。
“那我也得比你高一层,不然在通天榜多难看,必须压你一头再走!”
“……”
通天塔门口,通天榜前人头攒动,全是聚在此处看热闹的修士。最近,榜单上杀出一名叫斐望淮的黑马,连久居高位的无名氏也再次出现,自然吸引不少关注度。
“高了,又高了!现在是一百七十七层!”
“无名氏重回第一名了,但跟第二名挨得很紧。”
“斐望淮是哪峰的弟子啊?那一峰分数会加很多吧。”
“我倒想知道无名氏是谁,好久没见层数变化,怎么突然就往上升?”
众人议论纷纷,盯着榜单变化。
角落里,有一明艳女修抱鞭而立,怀中长鞭结实有力,如墨长发被束起,腰间挂一弯月牌,看上去英姿飒爽。她身边围有一圈修士,俨然是人群中的头目。
“师姐,我到各峰打听过了,斐望淮是孤星山弟子。”有人匆匆奔来,汇报详细情况。
“孤星山每年的分数都很低,加上他也超不过望月泽,倒是无名氏身份不明,还不知拜在哪峰门下。”女修蹙眉道,“此人常年压在楚并晓头上,要不是这回第一名被抢,说不准都没兴趣露面,这样厉害的弟子,居然能毫无消息?”
通天榜上有名的弟子,能为所在师门增加分数。每隔一段时间,莲华宗就会计算各峰的分数,总分第一峰头的弟子另有奖励。最近一次的排名,前三名由高到低是望月泽、千金方、龙虎峰。
“其实不用大惊小怪,咱们不是有楚师兄,拉不开多少分差,他也有一百二十六层。”
“这家伙也是死倔,叫他最近来刷塔,别让咱门里掉分,居然跟我说‘无妨’。”女修恨铁不成钢,咬牙道,“单靠我的第五名哪够,要是搞得望月泽落后,掌门该多伤心啊!”
旁人见她满脸愤愤,劝道:“秦欢师姐,你太夸张了,没准掌门并不在意,我们都拿过多少回第一了。”
望月泽是各峰常胜将军,基本年年都稳坐第一名。
再说都是弟子分数,楚辰玥一向云淡风轻、不为外物所动,又是偌大莲华宗的掌门,怎么会在乎这点小事?
但秦欢是楚掌门的忠实拥趸,不但立志成为楚辰玥那样的女修,还时常为望月泽跑前跑后。
“掌门没有提此事,不代表我们不争。”秦欢挑眉,“掌门修为并非最高,却将莲华宗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们身为她的弟子,又怎能抹黑她颜面,真搞得像停云湖一样,被人在背地里笑话吗?”
“其实搞成那样,也是一种水平。”有人懵道,“按理说,肃掌门修为摆在那里,怎么教都不该垫底呀?”
“所以我们不努力,没准掌门也这样。”秦欢环顾一圈,她容貌艳丽,激励道,“掌门那么厉害那么好,我们也该交出好成绩!”
“……好吧。”
其他人听她语气振奋,暗叹幸好楚并晓沉默寡言,不然望月泽氛围就热血过头了。秦欢极度崇拜楚辰玥,具备强烈的荣誉感,偶尔比掌门亲儿子还上心。
奇妙的是,她对性格跟掌门相仿的楚并晓却无感,甚至隐隐流露竞争之意。
通天塔最后三十层并不容易,楚在霜和斐望淮在此鏖战,拼命地互相追逐。有时候,楚在霜会冲在前面,但没过多久就被追上;有时候,斐望淮会突然领先,但稍有不慎也被反超。
塔内,楚在霜一边快速阅读古文,一边偷瞄不远处的斐望淮,只瞧见他流畅俊秀的侧脸,一时间略感不解。按理说,她解题速度比他快,没道理能追那么紧,竟让心态稳健的自己都生出急迫感。
前一百层是岛内,后一百层是岛外,他在高层速度不变,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他很熟悉岛外?
她对岛外认知都来自书里,他闲聊时提及书中没有的“吞月夜”,恐怕远比她走过的路要多。即便他没对这些有所总结,但早将经历内化进骨子里。
她想得多,他做得多,殊途同归地向终点迈步。
楚在霜眼看他通过灵气屏障上楼,内心难得涌动出一股不甘,紧随其后踏进更高一层石阶。她的心脏在竞争中如鼓般跳动,五脏六腑都吸入灵气,像有什么压抑的东西,要在这场比试中喷涌而出,带动平静识海,让其涟漪四起。
小释都不敢说话,生怕打扰她状态。
少年挺拔身影挡在面前,好像山崖上拦路的雪石。
她步步紧追。
不想输,输给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