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门接过手中的纸条,觉得自己身兼重任,殿下必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托付给了自己。
他这么想着,手里捏着纸条,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去,先左右逡巡了一圈,找到容见口中所说“左边檐下”“绯红袍子”的侍卫。
这么一看,又觉得长公主的第一句话说得也很对,因为那个侍卫实在是英俊得太明显了。
这件事本来非常简单,就是传个小纸条,但陈玉门本来就四肢不勤,此时又颇为紧张,走在路上都能左脚绊右脚,一头栽了下去。
人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左手一松,手里的纸条没了。
陈玉门大惊失色,在风雪中追了好一会儿,终于把东西重新找回来了。
但风吹雪打之下,本就折了两道的纸条竟被吹散开来,陈玉门打眼一看,上面写着:“明野侍卫,十五的月亮很好,想……”
这、这难道是殿下的情、情情……
陈玉门不敢再想,赶紧把纸条折好,朝明野侍卫那送了过去。
他不敢看人,含糊道:“殿下给你的。”
也不等人的回话,拔腿就往回跑,像是生怕被人吃了。
回去的路上,陈玉门一抬头,就看到窗边的长公主正望着自己,想必方才一路上的诸多曲折,也看得一清二楚。
陈玉门如丧考妣,不小心得知长公主要去幽会情郎,还能活几年?
虽然他已经是罪孽深重,不差这一点了,但还是想拯救一下,于是回来后诚恳道:“殿下,实不相瞒,在下读书多年,所以眼睛不太好,路上的招牌都不太看得清,所以其实一张纸从面前经过,一时半会也看不清……”
容见竟也应了,微笑道:“幸好你不识字。”
陈玉门提心吊胆地离开,容见却不再从窗户里看檐下的明野了。
他托着腮和下巴,手指几乎将脸颊都遮住了,总觉得心脏也被什么吊起,悬在半空中,不能落地,有些许的不安定,便莫名其妙地想了很多。
邀约太过突然,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还在锦衣卫的监视下,会不会被人发现。
又觉得不会。
这么简单的事,明野没有拒绝的理由,也不会拒绝吧。
但如果是在那天晚上之前,容见根本不会想到这些。
大约是庸人自扰,想得太多。
容见很轻地叹了口气,其实他写了很多张,现在都堆在一边,等着放学回去后毁尸灭迹。
最后决定的那张写的是,“明野侍卫,十五的月亮很好,想邀你一同去郁园的银杏树下挂祈福木牌。”
实际上约在白天,和月亮毫不相干。十五的晚上有灯会家宴,根本不可能溜出去。容见从未有过暧昧的涌动,也没有经验,写的时候想了很多,下笔的时候还是再三犹豫。
可能古代人邀约最起码都会拽几句酸诗,但容见实在不会,那还是用很简单的方式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玉门:幸好我不识字。
见见:幸好你不识字。
明野:幸好我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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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指挥佥事
到了腊月十五当日, 晚上宫里头要办家宴,宫女太监也想着晚上有难得的空闲,可以去放莲花灯许愿, 得尽早做完事, 阖宫上下忙成一团。
书斋也都放了假,不用上课。容见舒服地睡了个懒觉, 磨磨蹭蹭到巳时末才起, 外面的侍从都不知道公主醒了, 他颇有闲情逸致地偷懒, 像个无聊的小学生一样在妆奁里挑挑拣拣, 选出几样最漂亮精巧的,又去柜子里把裙子都挑好了。
周姑姑进来的时候,看了一旁摆着的东西, 奇道:“殿下不是不爱穿红的吗?”
容见怔了怔,又熟练而自然地说谎:“今日有宴会,穿这个颜色喜庆些。”
周姑姑点点头若有所思:“殿下说的也是。”
其实不是。容见心虚地想,他只是那日看到檐下的绯红衣袍, 忽然觉得这个颜色也不错, 正好今日出门是要见明野, 无意间选了这一件。
出了长乐殿后, 容见身后跟着的人依旧不少。
等到了园子前, 容见同为首的人说了几句话, 便单独进去了。
因园子被锦衣卫提前探查了一遍,里面没有别人,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且负责的经历提前被章三川叮嘱过了, 所以顺水推舟, 让容见一个人进去了,他们在外面守着,但时间也不能太长。
容见沿着小路往里走的时候,抬眼一眼,明野已等在那里了。
宫中的侍从都有事要做,只有早晨有空,天亮后就没有闲时了,所以要祈福的老早就挂好了木牌。现在枝头上的祈福木牌琳琅满目,银杏树早已落光了叶子,此时却像是生长了别样的叶片。
一看到明野,容见就有些着急了,他提着裙子,快步跑了过去。
明野迎了上去,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