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己现在的境况,恐怕他只会觉得私生子就是私生子,上不得台面,也是一个没结婚就大肚子的。
原先想起范嘉德,景澄还有恨意,但是每次恨起来都会立刻想到自己的养父。恨意被爱化解,养父和爷爷的爱治愈了自己的童年,每每想起景澄都自觉格外幸运,生活的底味都是甜滋滋的。
“爷爷,当时我爸带我回家的时候,您就没想过不要吗?”景澄看向戴明旭,眼神里发亮。
戴明旭闭眼回忆了一下。“怎么会啊,为什么不要!你和我家有缘,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是我家的孩子。”
“那您就没想过……万一我长大了身体不好,或者学习不好?”景澄又问,柔软的爱将他包裹起来,成为了他和世界对抗的底气。
“想不到那么远,光想着给你买点什么,给你做点什么小玩具。你小时候不喜欢小风车,我用木头给你做了一把小枪,你天天带着……”戴明旭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你爸更高兴,夜里高兴得睡不着。”
“我爸昨天给我托梦,让您赶紧和我一起住去呢。”景澄抓紧时间撒了个谎,“所以你赶紧收拾收拾跟我走吧,这边的房子咱们不卖,还留着,您和芝芝想什么时候回来就回来住住。”风铃又被风吹响,仿佛给他的话配上了清凉的背景音,景澄又一次低下头,再抬头时猝不及防和爷爷的注视对撞。
风也在这一刹那停下,只留下安静的氛围。
戴明旭看着爱孙,时常觉得他年龄不大,可是转眼就成年工作了。景澄连忙低下头,眼镜片上沾染了烟海市特有的水汽,院外铺了一地的粉色绒花,湿意正浓。
“小宝啊,有什么事就和爷爷说,爷爷还能活动,帮你带着。”戴明旭忽然开了口,认真的语气落在桌面上,和饭菜的香气缠绕。口味忽然改变,持续不断的干呕,消瘦的身型,再加上那个睡觉时微微凸起的小肚子……没经历过这些的小年轻恐怕不懂,他照料过怀孕的老婆,自然而然想得通透。是谁的种也不用多问,恐怕8年前那个小子搬进隔壁时就已经注定了这一切。
“爷爷不说你。”戴明旭温温地劝,“爷爷只怕你不跟我说。”
景澄猛然间垂下了脸,眼眶划拉湿润起来,原本刚好的毛衣盖在他肩头显得有点过于宽大。他不安极了,像是一个在外惹祸的孩子,只不过这个祸惹得有点大,大着肚子回了家。他又点了点头,满是鼻音地“嗯”了一声,原来自以为瞒得很好,没想到被爷爷一眼看穿。
第二天,雨停了。
陆辰一夜没睡,光是查“消化道肿瘤”就查了好几个小时,每一样症状都和景澄对上了。查到后半夜他眼眶微红,可是丝毫没有困意,总能想起景澄的脸。
多情又伤人,眼睛里藏钩子,转眼又带上锋利的薄刃,一碰即碎伤人又伤己。
明明是一个beta却比alpha还要好强,这样要强的人若是得了什么病必定是瞒着人的,偷偷治疗。他不愿意让人看到他的脆弱,更不愿意让人看到他患病时的脸色、治疗时的痛楚,若有一天……陆辰想不下去了,他没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早上8点整,他和齐跃明准时出现在车站候车厅内,看着那一成排的入口。“你确定是今天?”
“嗯。”齐跃明点点头。
“南谨说的?”陆辰又问,手机里查询着“架子鼓订做”。
“当然不是,南谨是小澄哥的心腹,口风很严。”齐跃明目不转睛地盯梢,“但是有一回他接了一个电话,说什么房源,可能是准备在邻市租房子。”
陆辰捏着一杯提神用的黑咖啡,冷汗黏在纸杯外壁上。景澄的病都重到要在邻市长久治疗了?他缓缓精神,将手机递给齐跃明:“你看这个架子鼓好不好看?”
“好看,这个是给小孩用的?”齐跃明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陆总……我那天仔细想了想,苏芝芝可能真的不是您的。”
“我知道。”陆辰动动手指就下单了,“但是她就算不是我的也喜欢染头和打鼓,我亲生的都未必有她那么像我,说明我和她有缘,注定世界上多一个人疼她……不过你是怎么确定景澄今天会出差的?南谨不是瞒得很严么?”
齐跃明提到这个就不困了。“问南谨肯定问不出来,我也查不到小澄哥的行程,但是转念一想,他每天中午都要送花,如果他出差的话肯定是委托花店来送,所以我就去问了楼下花店,果不其然,今天他预定了中午12点送一大束红玫瑰上楼。可是我又不知道他坐哪一列,就把今天每列的车票买好,咱们守株待兔,景总进站您就跟进去,一扫码就好。”
听完这串话,陆辰定了几秒的神,用力地拍了拍齐跃明的肩。“当年没白救你,将来你坐主桌。”
早上人不算多,烟海市本身也不是什么繁忙的大城市,陆辰让齐跃明先盯着,自己去隔壁的快餐店给他买了一份早点。结账时刚好看到新一期《烟海商刊》,他也拿了一本,往后一翻财富版就看到了自己的专访。
“给,这个牛奶有点烫,你小心喝,最近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