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拥军自我介绍的时候,薛向才知道他竟然参加过朝战,不免肃然起敬。再加上,薛向对军人天生就有好感,是以,就将民兵连的工作指给了李拥军,而非另一个在场的副队长铁勇。
李拥军这会儿也纳了闷儿,怎么这大队人一声喝问,颇有部队官长的架势,自个儿闻声竟打了个立正,亏得没敬出礼来,不然,非让人笑话自己溜须不可。
“李队长,你去将那些要报名参加民兵连的社员们挑出来,第一次训练马上开始,目标就是这帮村痞社霸。给老子把他们扒光了,吊起来,冻上这些杂碎一夜,看他们老不老实。咱南坡不正在修渠么,明儿个,把他们给老子拖过去,那些石头,冻土难伺候,正好让他们锻炼下身体。派上二十个民兵,把猎枪都扛上,有偷懒、逃跑的,直接给老子拿枪打,打死了就埋渠里,出了事儿,老子抗了。”薛向阴声狠气竟说出这么番话来,可把这李队长和广大社员给吓惨了。
众人心中无不惶恐:这,这是上级给派的队长么?这简直是个活阎王啊!和他一比,蔡国庆哪里是恐惧大魔王,完全是粉嫩小绵羊哇!蔡国庆在坏,也不过是强抢明占,这位可是张嘴就要搞死人呀!俺们的苦日子算是没完没了啊,这是才出狼窝,又进虎穴呐!
新官上任三把火(10)
“哐哐哐”,一阵沉闷的捣门声将薛向从睡乡拉了回来。昨夜折腾了半宿,窗外又是风清月柔,他竟是一夜好睡,连梦也没做一个。
这会儿,薛向被人吵醒,抬手看表,方才七点多,挣起身来,拉开门一看,门口竟挤了不少人,多是昨晚被他训斥的靠山屯上层建筑们。
“大队长,昨晚的那伙儿社员,喔不,那伙儿村痞们被冻惨了。这会儿脸都乌青乌青的,要不要先把他们从树上放下来啊,再冻,我怕,我怕搞出人命啊。”说话的是老实会计苏顺民,穿着个土黄色破棉衣,说句话,还呼噜地吸下青鼻涕。
昨夜那帮村痞,被李拥军召集了一帮急着争表现、当民兵的棒小伙子,剥光衣服,只留了条裤衩,先是吊了个把小时,又放下来捆在树上一夜好冻。
起先,这帮村痞倒还硬气,身子无力反抗,嘴上依旧骂骂咧咧,可被捆着双手半吊在空中,那扯得手筋、胳膊筋的疼痛简直难以言传,不一会儿功夫,嘴里便再吐不出个囫囵句子。
众村痞是先骂,后叫,再讨饶,继而大哭,只差崩溃了。月上中天,其余的社员们早回家睡大觉去了,没人愿意替这帮平日里人闲狗憎的家伙们说好话,另一帮良家子从来就是这帮村痞欺负和勒索的对象,这会儿更是忙着落井下石。
倒是薛向估摸时间差不多了,知道再吊下去,那些村痞的两条胳膊没个把月是不能使力了。这可不是他所愿意的,便令众人将众村痞放了下来,依旧捆在树上挨冻。
时下虽是初春,可山间湿寒尤重。好在这帮村痞皆是年青力壮、血气方刚之辈。再加上早习惯了靠山屯的气候,一夜好冻,倒不会真闹出人命来。
“放下来吧,招呼食堂的老姜给煮一锅姜汤,给他们灌下去。”薛向同意了苏顺民的意见。这帮村痞待会儿还是修渠的主力呢。岂能这么快就给折腾坏了。
苏顺民得令,便一道烟直奔稻场西北角解救“苍生“去也。
“你们一大早来堵我门,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打发完苏顺民,薛向便对着众干部便开了口。
“大队长。今天不是要组织社员们烧山么,这会儿人都聚齐了,就等您下命令了。”说话的团委书记韩东临是个长脸汉子,三十七八年纪。可是靠山屯为数不多念过中学的知识分子。
“烧山!干什么要烧山,谁下的命令?”薛向莫名其妙,心中却起了不好的
“是区里下的文件,号召农业学西晋,要咱靠山屯要积极响应,把这金牛山给烧了,好劈出土地,来造田啊。”薛向这么一问,众人也迷糊了:昨天你和公社马主任一起下来,竟不知道咱靠山屯眼下的头等大事儿?还是李拥军给了薛向个答案。
薛向一拍脑袋,猛然想起了那日初到快活铺公社,区革委的领导们正好在快活铺开会,商量的正是开荒造田的事儿。
李拥军言罢,薛向久久不语,抬眼向金牛山望去。但见旭日初升,郁郁葱葱的山林沐浴在淡淡的光晕下下,安详而又恬静,林间宿鸟飞张,莺歌燕舞,一阵山风吹来,扑面而来的就是春天的脚步、生命的气息。
可眼前的众人,有哪位有他薛大官人的这种诗情画意?在肚子都吃不饱的年代,谈什么保护环境、拥抱绿色、艺术与人文,那真是见了鬼!
薛向不知道怎么劝说众人,这会儿,他自不能用拳头说话,不然,那可真成了莽夫。可来自后世的他,经历了灰蒙蒙的天空,无处不在的废气,对这种青山绿水犹为珍惜和眷念。要他亲自下令,生生毁去这满山苍翠,无论如何,他也开不了口。
“烧了这座山,能辟出多少田地?”薛向不答反问。
“少说也得有个六七千亩吧,大队长,您该知道咱靠山屯本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