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九黎村这帮穷鬼放在眼里,自是不答应。就这么着,三拨人围成一圈,吵作一团,都说野猪该归自己。大王庄的人想走,却又被李拥军一伙儿和九黎村的给围得死死的。
九黎村的一伙儿人见自己势单力孤,野猪又不在自己手里,就有人出了个馊主意。该主意却也颇为新颖别致,用后世某国某外j部发言人的话讲就是“搁置主权,共同开发”,意思是大伙儿都别争了,咱们把肉平分了。
可人家大王庄财大气粗,后有大王庄的姑爷蔡高智撑腰,哪里肯答应。而李拥军就更没同意的道理,这猪是大队长钦点的保护财产,岂能让人弄走,更别提杀了吃肉呢。一帮人从早上吵到中午,吵得嗓子都冒烟了,却没人敢开打。
李拥军见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正待招呼人回屯子里叫人。蔡高礼、铁勇领着一帮小队长到了,竟还都带了家伙。蔡高礼一到,便抢了李拥军的指挥权,冲着大王庄和九黎村的一帮人就破开大骂开了,看得李拥军一众啧啧称奇。
你道怎的?原来,这蔡高智早先是靠山屯的人,却给大王庄做了倒插门女婿。因此,蔡高礼在社里为攀附蔡高智,向来是见着大王庄的人,比靠山屯的人亲。这会儿,老家伙竟然挺身而出,骂起大王庄的人来,怎不叫李拥军一众好奇?
蔡高礼到底是干部,且向来横行乡里,九黎村的一帮小老百姓不敢回嘴;可大王庄的这帮家伙在快活铺横惯了,且敢来金牛山摸老林子的都是一帮胆大包天的青壮,哪里受得了这个,立时,各自开了腔和蔡高礼回骂起来。
哪知道,蔡高礼竟不回口了,抄起棒子就冲了上去。他这一带头,靠山屯的民兵和小队长们自然要跟上,三拨人就混战了起来。谁知道,未战片刻,乱战之中,猛听一声叫喊“死人了”,众人慌忙灰头土脸撤了开来,先前的战团之地果然倒了个人,浑身是学,一动不动,没了声息。
风刀霜剑严相逼(2)
知悉原委后,薛向便沉默了:这件事很是蹊跷,按李拥军的说法,蔡高礼一贯是吃里扒外,这次怎么奋不顾身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且恰恰老家伙奋不顾身了一回,就死了人。当然,薛向没有证据,自不能去指责蔡高礼。这会儿的农村抱团的现象,是史上最严重的。因为吃不饱肚子,生存艰难,自己再不抱团,饿死也活该,是以每年小到争卖粮的次序,大到放水灌溉,就没有不打架的。现如今,蔡高礼为自己屯子出头,若是反而挨了骂,薛向这个队长的威望就得大减。一个不为自己人做主的大队长,要之何益。
薛向沉思半晌,烟蒂烧到手指时,吃痛才回过神来,掐灭烟蒂,抬头问李拥军:“九黎村死了人,就这么算了,没找你们闹腾?”哪知道他话音方落,门外便传来哭啼声,接着,那哭声逐渐变大,再接着,便是一阵噪杂的喧闹将哭声淹没。
薛向奔出门去,但见西北方向,正有一支大队伍朝打谷场行来。那队伍臃肿漫长,拖出去约有上百米,怕不下好几百人;打头的是一人拉着一辆板车,拉车的人和四周扶车的男女老少俱是一身缟素;车后跟着的多是青壮,手里都没空着,铁锹,榔头,扁担,镰刀…农村种地用的农具几乎都能瞧见。
那行人来速甚急,薛向奔到打谷场中央的时候,那板车也压上了打谷场。听得喧闹的靠山屯的社员们也齐齐奔出门外,朝这边赶来。未几,两大帮人就在打谷场上聚齐了。薛向见了来人的这般阵势,哪里还不明白所为何事,这分明就是来械斗的嘛。
果然,那板车刚停下来,便出来四个青壮。将车中的人抬了出来,放上了打谷场,放好后,也不说话,便退了开去。薛向定睛瞧去。但见那人十七八岁模样,嘴角微闭。脸色雪白。哪里还有半分人气,分明就是李拥军口中的那个死者。
薛向看罢死者,又朝九黎村众人看去。但见人人肃穆,脸带悲愤,手中的家伙都握得紧紧地,便知一个处理不好,必又是一场骚乱。
薛向正待开言调解,身后先传来喊声:“大队长,大队长。你别慌,家伙拿来了。靠山屯的老少爷们儿,都来拿啊!这帮九黎村的杂种们抢咱们野猪不说,还打上门来了,这一阵。咱们说什么也不能输,不然,咱靠山屯的爷们儿还怎么有脸出屯子啊!”
薛向不必回头。就知道说话的那人是蔡高礼。他心中越发肯定,中午在金牛山发生的惨剧,这老家伙一准脱不了干系。薛向心中见疑,可靠山屯的社员们心中不这么想啊,只觉蔡高礼算是做了回人,晓得维护自己屯子呢,齐齐转身去民兵小杨推来的板车上取农具,准备接战。哪知众人还没退散,薛向大喝一声:“都给老子站住!”
声到威显,众人竟齐齐止住了脚,更没一个敢朝前一步。薛向一喝之威至此,实乃是他到靠山屯短短几天内,捶蔡国庆,诛山神蛇,平二道坡,修建学校,生出巨款,这桩桩件件无不令靠山屯众社员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如此恩威并济,有此威望亦不足怪!
薛向喝止住众人,又令推车的小杨将农具运回仓库。小杨不敢不从,正待拉了车回返,却被蔡高礼止住了:“慢!大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