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赵国栋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身边的司机大吴见状,正要扑上去,替首长出气,门外又传来了一道浑厚的男声。
“国涛,小勇,抱歉,抱歉,来晚了,来晚了,刚交待点儿事情,给耽搁了。怎么还不进去?房间我已经定好了,最好的雅间呢。”来人是人未至,声先到。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说话的是个身材高大的胖子,五十岁左右模样。赵国栋见到来人,心中咯噔一声:竟然是他,这下可褶子了!来人正是赵国栋今天上午苦苦求见的分管轻工业的省革委王远山副主任。
王远山行到近前,但见瓷片满地,两拨人对峙,立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当下,屁股就歪到了龙国涛那边:“国栋同志,怎么回事?这两位青年俊彦可是咱们省里好不容易请来的客人,不可怠慢哟。”王远山倒是没说瞎话。眼下,他正忙着整合全省的棉纺厂,正需要财政部和轻工业部大力支持。而龙国涛的老子和王勇的老子分别是财政部和轻工业部的大员,龙、王二人也是他从京城邀请到江汉省的,打算走内部路线,达成目的。
“王主任,我…不是…”赵国栋郁闷至极,憋的红脸成了酱紫色。
“行了,不管谁对谁错,毕竟人家远来是客嘛。粟主任可是交代过,要我好好招待人家,你这样搞,岂不是违了粟主任的指示?”王远山面色不豫,声音转冷,竟然搬出了江汉省最大的一尊大佛。
这下,赵国栋终于顶不住了要说单是王远山,他咬着牙,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可粟主任的炮仗脾气,是谁都知道的。要是真让粟主任有了不快,怕是以后他就不用这么辛苦忙着为地区跑上跑下,该哪儿凉快待哪儿去了。赵国栋满腹屈辱,心中咬牙,嘴唇急速跳动,几经权衡,嘴巴终于缓缓张开,正待出声道歉,身后却有叫声传来。
“赵主任,您好您好!来前,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们好下去迎你嘛。”声音浑厚温润,语带惊喜,听在龙国涛和王勇耳里却不啻九天惊雷。
赵国栋等人循声望来,但见一位衬衣军裤、面目英俊、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缓步走来,不是薛向又是何人?
此前,薛向虽不知道赵主任和龙国涛一伙儿起了什么龌龊,但眼见赵主任吃亏那是万万不能地。先不说他正好借此机会,同赵主任结个善缘;单说见着龙国涛和王勇这俩小子得瑟,他心中就来气。是以,薛向急步从二楼奔了下来,出得楼梯口,才放缓脚步,正好赶上眼前的这场大戏。
赵国栋不识薛向,扭过身来,立在当场,却也正好解了先前的尴尬。
“国涛、小勇,你们俩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王远山亦不识薛向,也懒得管薛向是谁,只是身边的龙国涛和王勇的脸色忽然有些不大对劲儿,便关切问出声来。
这会儿,龙国涛嘴巴张得老大,不住地搓揉眼睛,晶莹的口水吊出老长,满脸的难以置信;王勇的表情就别致得多,牙齿咯咯作响,身体像跳起了霹雳舞一般,无处不动。二人被王远山叫了一句,心神稍复,继而,同时在心里大骂开了:“王远山,你个老狗r的,叫,叫你b。你不说,也许他还没发现老子,老子撒腿就溜了…当然,二人不可能心有灵犀,同时骂出这句话,只是其中怨念化成语言大致如此。
就在王远山说话的空当,薛向已握住了满眼茫然的赵国栋的大手,用力摇晃起来。待王远山话落,薛向掉转头来,故作惊讶:“小涛,小勇,你俩何时来的江汉,怎么不通知我?我好去接你们呀。”
薛向此言一出,众人又是各般心思。这会儿,赵国栋也大概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就是陈道口中的“薛向”,但还没想起来就是那个京城下到自己辖区山村的大队长。此刻,他满脑子想的就是:你们认识就好,待会儿说开了,也免我丢脸;龙国涛心中刚骂完王远山,又暗叫晦气,真t的寸,到哪儿都能遇上。还小涛小涛的叫,老子跟你有这么熟么,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还不如t的叫老子的外号小水蛇呢;王勇身子虽然定住了,心里却冰寒一片,要说在四九城,他最畏惧谁,不是江朝天,反而是眼前一巴掌将他满嘴牙齿扇了精光的大魔头薛向。此时相遇,王勇只觉掉进了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