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紧紧盯着安在海那张难以置信的方脸,抬手一指:“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出声,有的是做事的人。你一个堂堂吴中省官员,在其位,不谋其政,整日里想的都是斗来谋去,老百姓能指着你这种官,算是见鬼了!打今儿个起,三年之内,不准你踏进家门半步,若在吴中干不出名堂,你就别回来了!”
说罢,老爷子挥手止住要出声的安在江,拄着手杖,大步去了。
安在江还待追上,却被并未跟进的老王阻住,老王从兜里掏出几张纸,递了过去,不待安在江接手,却被安在海一把抢了过去,打开一看,呆立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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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初夏,又兼夜风如水。薛向又是个贪慕风情的家伙,一路轻车缓归,到得家时,薛家大院已经静悄一片。刚把车停进库房,便发现院内的一株大树上有了响动,极目望去,清澈的月光下。树梢有人冲自己打着敬礼,薛向知道这是上回随薛安远入京的警卫。要说这薛家新宅唯一的弊端就是客房不足,或者说就没有客房。光薛家人聚齐了,还得在房间加床,方才能挤下。自然就没了卫士的房间。
薛向抬手回了个礼,心中倒有几分歉意,但仍旧未出声邀请,毕竟他曾试过,无不被婉拒了。和警卫战士礼毕,薛向移步进屋,但见宽大的堂屋内已无一人,两张并排的八仙桌上,凌乱地散着许多礼盒,一堆小小的金猪。银马,散了一桌子。
薛向笑笑,却也无力收拾,视线上移,扫在中堂正中悬挂的那副字画上定住了。反复默读着这八个大字,募地,心中对老首长和安老生出无限感激来。要说薛向生出这种感慨,实乃是有其原因的。
因为他知道这次薛安远独自举旗,有多大风险,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亦有多少人等着失败。要说薛安远虽然是开国将领,亦是这次南征之战最闪耀的将星,可论资历和势力,要独立竖起旗帜,实在是勉强至极。毕竟现下是七九年,不是九九年,数位老帅尚且在世,资历和实力盖过薛安远的元勋、将领大有人在,但是薛安远和薛向商议的结果,一个字:举!
而老首长不仅让南大叔送来了写就寓意深远的八字手术,还在当庭亲自展开,这其中的意义就大了去了,毕竟这手书,如果当时南大叔不要求展开,那作为主家的薛家人自也不可能在客人未走之前,就拆开礼盒的。而当时,薛向抱了礼盒要行,却被南大叔拦住,当众打开,其中传出的意思,稍稍一品,就没有不知道的,这是明摆着老首长不只是挺,而且是力挺。
至于安老爷子给的帮助,更是只有薛安远和老爷子,外加老王三人知道。原来,薛向早在和薛安远商定完毕,便给老爷子送过信去,而这信非是电话,也不是文字信,而是几页漫画。而薛向之所以选择这般原始和非常规方式传递信息,自然有他的道理。细说起来,随着岁月的流逝,薛向和老爷子之间的情谊,就方佛一坛美酒,越酿越香甜。
而正是由于这种太过亲近的感情,反而让薛向不好意思冲老爷子明说,毕竟无论怎么解释,薛家人自立乃是事实。但是不解释又不行,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到时漏了,反而更加被动。然而,在这事儿上,薛家人终究有些惭愧,开不得口,下笔亦难形成文字。是以,薛向便选择了漫画这种颇具游戏性质的题材,作了传递信息的方式。且薛向知道以老爷子的胸怀和城府,不至如此器小,也不可能瞧不出其中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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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在海抢过老王递给安在江的数页稿纸,翻看一看,入眼的竟是图画而无文字,翻遍数页,才知皆是如此。安在海先是一脸不解地看着老王,老王做了个请的姿势,安在海暂且忘掉方才收到的老爷子史上最严厉措辞,紧紧盯着图画思索起来。
这边,安在海翻开纸张的时候,安在江并左陈连襟,齐齐拥上前来,都迫不及待想看看这几张纸上到底藏了什么玄机,让老爷子连这等大事儿都能压下,实在是令人好奇。
一众高官毫不顾忌形象,围着安在海挤作一团,好在好在安在海观画极慢,数分钟才翻一张,众人倒是都看了个清楚。原来第一页上,画了一株大树,大树边上立着一株小树,第二页上那株小树死亡,三四页上大树渐渐变大,而方才倒下的小树渐渐变小,直至消失,第五页上起了狂风,大树没经受主住摧折,连根而断。
接着,第六页的画面和先前第一页一模一样,只是把大树的一个枝干画得极长,像是一个弯曲的胳膊,环抱着小树一般,第七第八页,小树渐渐长大,第九页,照例起了狂风,吹得大树动摇,长大的小树西摆,大树小树的枝干相交倚着,第十页,风更大了,两棵树弯得更狠了,却是依旧倚着,未曾折断。
白纸上的画技很拙劣,却是精准地表达了意思,就是最不善猜人心思的安在江也读出了这十来页画说的什么故事。显然一到五页是一个故事,说的是小树死了,身体化作养分,被大树吸收了,暴风来了,单木不成林,大树最终也倒了;而六到十页又是一个故事,说的是在大树护佑下,小树渐渐长大,暴风来了,大树和小树倚为臂助,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