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咚咚咚,门响了。
大门本就半掩,那人敲门声盛大,震动得大门不住后退,立时就现出那人的容貌来。
白衣,黑裤,短发,瘦脸,三十出头年纪,甚是精干,正是县委书记卫齐名的秘书何文远!
“薛县长,下午两点召开常委会,卫书记让我通知你一声,注意别迟到。”
何文远声音圆润,极富磁性,听在耳中十分舒服。
可听在薛老三耳中,却分外不喜,一个“你”和一个“别迟到”,其中意味不言自明。他薛某人怎么说也是萧山县的有数人物,你一个小小秘书,即便是一号秘书,焉敢如此你来你去的称呼,再说,便是卫齐名也不敢轻易交待什么“别迟到”,这小子倒先使上了。
“萧山县的秘书谱儿都挺大啊!”薛向心中嘀咕,却是也想起了俞定中的秘书何麟,也是个敢在小事儿上给他薛某人使脸子的角色。
说起来,薛向倒是误会了,其实,不是萧山县的秘书谱大,而是他这位薛县长太扎眼了。本来,他薛县长没来前,这县委一秘和县政府薏米都是独领风骚的青年俊杰,萧山县权力核心的重要人物。可他薛县长一到,立时把二人比得没影儿了,都是年轻人,纵是再有城府气度,少不得心中也得生出些疙瘩,至少对他薛县长是绝对生不出半点好感的。
“是小何呀,进来坐坐!”
薛老三心中不痛快,嘴上便不饶人了。
一句小何,叫得何文远清瘦的两颊连跳数下,小声道声“多谢,我还有事儿”,便急步去了。
薛向冷笑一声,暗暗记下了,他这睚眦必报的毛病一时还真难改。
这边走了何文远,薛向便待接着听楚朝晖的未尽之语,哪知道大门又响了,轻轻两声之后,步进一个红光满面的胖子,肥胖的身子几乎占满了整个满眶,堵的屋里的光线都陡然黯淡了不少。
“哈哈,宋部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来人正是武装部部长宋运通,在那天的郊迎上,薛向和他颇说过几句话,后来一个在县委那块儿,一个在县政府这边,倒是很少照面,自然也就没什么沟通了。而薛某人在人民医院装昏的时候,这位虽也去探视过,可薛某人那般形状自然无法说话,也就更没机会沟通了。
“好你个薛县长,休假回来,也不说来看看我老宋,怎么样,身子好利索了吧,看看,这是什么,正宗的虎骨药酒,给老弟你补补元气。”
宋运通举了举手中的一方青色酒坛,边走边笑。
“喔,宋部长客气了,客气了,这叫我怎么当得起。”薛老三嘴上虚应着,急步迎了过去,说话儿就接过了酒坛,塞给了楚朝晖。
却说这薛老三酒量甚宏,却不好酒,可偏偏对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极感兴趣,这会儿一听是虎骨酒哪里还有放过的道理。
“真td奸猾,说一套,做一套,老子还真没断错,这小子上回和老毛过招,一准儿是装昏,可怜卫书记还蒙在鼓里。”宋运通脸上笑容不减,心中却嘀咕开了。那日毛有财打昏薛向后,他也在卫齐名办公室参加了会议,当时力证薛向使诈,被卫齐名呵斥,这会儿再看薛向如此表现,自觉验证了自己先前的想法,得意之余,自然觉得卫书记也不过尔尔。殊不知,卫齐名早知道薛老三使了把戏,只是不愿和他宋部长这浑人分说罢了。
“宋部长此来有何贵干,总不会是专门来看我的吧?”
薛老三料到必然是和即将召开的常委会有关,可他刚从港岛回来,对常委会议题一无所知,正好这会儿套套宋运通的底,好心中有个数儿。
哪知道这边宋运通还未及开口,一边的楚朝晖说话了:“俞县长!”
薛老三抬头一看,俞定中正走到门边,方向正是对着大门,一只脚朝门内,一只脚朝过道方向,显然这位本意是进门,结果见了屋内某人,要转向,却是被楚朝晖一口喝破,立在了原地。
“俞县长,您好您好,请进请进!”薛向笑着应了过去:“朝晖,还不给俞县长和宋部长上茶,就上你送的那罐儿五月橘,好玩意儿,大家分享嘛。”
“喔,薛县长这么快就知道五月橘了,我还说待你回来后,就给你捎上一罐儿,没想到倒是让小楚抢先了。”
俞定中掉转另一只脚就跨进门来,圆脸带笑,竟未有一丝一毫方才进退失据的尴尬。
俞定中和宋运通打个招呼,便一起在薛向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了,薛向这主人也陪坐一侧。
三人刚坐下,楚朝晖便将茶捧了上来,俞定中笑道:“薛县长,怎么样?小楚还不错吧,可是我特意让老田给你挑拣的,正儿八经的高材生,硬笔头,当然啦,跟你这京大的高材生可是比不了的”
薛向连连挥手,自谦,又一边邀请宋运通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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