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也不觉得这话有错,可终归还想下面再有对策,至少也要顾全上面政策的脸面吧,可眼下,他算是彻底领会了这句话的内涵,那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但无底线!”
眼下的这帮人不正是连最后的底线都不要了么,要说你们截留,一两个乡镇截留,那还算是个案,可七个行政单位,有六个都干了,且是干得这么明目张胆。干得这么轰轰烈烈,也太匪夷所思了。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这帮人的吃相竟是难看到如此程度,你说你截留就截留吧,即便是截留大头,可从指缝里露出些,做做样子。也行啊,可人家竟是手缝闭得跟焊住了一般,一滴不漏!
薛向心下恼怒万分。俊脸一寒,冲马主任直问,校长办公室在何处。
薛向这厢脸色一变。气质立时跟着一变,老实农夫霎时间,便化作一柄出鞘宝剑,寒光逼人,马主任一惊之下,竟是脱口告知了薛向具体的方位。
薛向道个谢,抱了小人儿,大步朝东南方向的一间独立砖瓦大屋行去,哪知道,还未走出主干道。便见一位女郎冲了出来,踉踉跄跄,没奔几步,就扑倒在地,那女郎还未挣起神来。拐角处又出冲一个麻脸瘦子,四十来岁模样,满脸通红,手中还拎着个酒瓶,嘴中酒气隔了七八米,便能闻到。但听他嚷嚷道:“米老师,你躲什么嘛,就是一杯酒嘛,喝完老子就把钱发下去,你要是不喝,你们一校的老师都会怪你,到时候混不下去,可别来烦我哟”
那麻脸提溜个酒瓶,走一步晃散步,却是始终不倒。麻脸一句话说罢,拐角处又冲过七八个面红耳赤的男女,男子多四五十岁模样,或文质彬彬,或大腹便便,而三个女郎,俱是面目姣好,姿容秀丽之辈。
见得眼前景象,薛向哪里还不知道,这几位女郎俱是酒席上负责敬酒,陪酒,搞活气氛之用,后世便大行其道了,没想到这会儿就有了。
那倒地女郎,挣起身来,长发散乱,双颊如酡,后退几步,急道:“我不喝了,耿所长,您就放过我吧,我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女郎话罢,随后跟来的三位女郎中的那个着白衣的,赶紧道:“是啊,耿所长,咱们米老师还未出嫁,没经过阵仗,这交杯酒,就由我代陪可好。”
那女郎刚抓住耿所长的胳膊,便被他一下甩开:“就是要没经过阵仗的才好,那才有味儿嘛!”
麻脸儿淫笑几句,伸手抓住米老师的胳膊,说道:“米老师,你这推三阻四地,好像我耿某人要把你怎样似的,要是不喝也行,我姓耿的二话不说,丢下瓶子就走人?”
说完,啪的一声,麻脸儿将手中提溜的酒瓶,砸在了地上,立时瓶碎水溅,不少酒水,飞溅到了站在四五米开外的薛向的裤脚上。
麻脸此话一出,好似放出了禁咒一般,一边面红耳赤的五男三女立时一到涌了过来,围着米老师,小声地说着什么,米老师直低了脑袋摇头,可过了一会儿,脑袋便定住了,又过片刻,脑袋重重一点,一堆人才退了开来。
麻脸儿嘿嘿一笑,道:“这就对了嘛,我耿某人说话算话,只要这杯酒你陪开心了我,这五百块钱,你们学校就算到手了。”说话儿,麻脸儿拍拍腰间鼓囊囊的钱袋。
这时,米老师终于抬起头来,但见一张清秀的脸蛋儿上,已经是梨花带雨,悲伤成河。
麻脸见了米老师这般模样,立时就变了脸:“你td给老子脸子是吧,陪老子喝酒,让你没脸是吧,好好好,老子今儿非让你彻底没脸不可。”
说话儿,麻脸竟一把抓住米老师的长发,喝道:“给老子笑,笑!今儿要是不笑,你们td别说要什么工资了,老子非叫你们都饿死不可!”
这会儿,薛老三哪里还看得下去,先前驻足,就是想看看这帮人到底再闹什么,听到这会儿大概也明白了,这姓耿的是来给老师结工资的,初始,薛向只是对这姓耿的仗势欺人,心中不快,倒未生出多少恶感。毕竟基层干部,只要手中有点权的,就没有不拿人的,倒是正常现象。
可看着看着,就变了味儿,这哪里还是拿人,简直就是耍流氓嘛,还耍得如此肆无忌惮,耍到这神圣的校园里来了,怎不叫薛老三惊怒交加。
“米老师!叔叔,是我们数学老师,米老师最好了,从不打人,还给我饭吃,叔叔,你,你”
小人儿自把头扭在薛向背后后,便再没扭过来,而是得意地和草地上的娃娃们摇着手,虽未叫喊,却是开心已极。这会儿,听见麻脸的骂人声,便嚷嚷开来了。
小人儿这一叫,不待薛向出声喝止,那边的麻脸便看了过来,见了来人不过是三个一声烂泥的脏汉,张嘴就骂:“小b子,叫,叫,叫你b,老子”
此刻,薛向已然对这萧山县的基层干部失望到了极点,到萧山县这些日子,所遇所见的基层掌权干部,就没一个是有素质的,张口骂,抬手打,更有甚者,作威作福,视百姓为刍狗之辈,真如过江之鲫。
眼下,薛老三已然十分不耐,若不是顾忌身份,真想一个飞踹,一脚踢死这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