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大雪如毡,风吹雪舞,四下一片浩浩白白,薛向一头撞进风雪里,及至到家,身上已着一层厚厚雪毡。
却说薛向到家时,屋外停了不少军车,推门进屋,但见屋内人头攒动,军装有数,正是薛安远、薛平远兄弟到了,眼前这大约一个连的军装正是薛安远的随侍。细细说来,薛氏一大家族从来是聚少离多,尤其是薛平远一家,由于薛平远的工作保密性,即使是春节也少有假期。这一大家族难得聚会,薛向见家中难得如此繁华,自然心中欢欣,便是最喜败坏氛围的三婶冯桂芝,薛向也是尽量结之以金银,哄她欢笑。
因着后天便是薛林的好日子,薛向心中一肚子军国重事,却也不得不憋着,早晨一家人围着炉火乐呵了一阵,便各自归房休息。次日一早,吃了早饭,薛向便又转出门去,小家伙有了这许多玩伴儿,又着紧着暑假作业,便不来缠他。
却说薛向此次独自出门,非为别的,而是着紧给大家寻摸件结婚礼物。要说他薛老三守着乱世中华,要别的没有,要这奇珍异宝,真实是易如反掌。可那些皆是老古玩意儿,薛向就这么个姐姐,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婚姻,薛老三岂能不罗些时兴新颖的玩意儿。
要说时下还是公营企业主导全国经济,这四九城不管哪朝哪代,皆不缺这豪绅富贾,便是这新共和国均土地,一贫富,等贵贱,可这金贵玩意儿存在世上,便然得有他的用途,总不能就地销毁吧,是以,这四九城便专有一家荣宝堂,供以珍贵金银,奇珍巧宝,薛向此去便是这荣宝堂。
却说这荣宝堂前身本唤作松柏斋,是一家专供皇家、朝廷文房四宝专店,清末民初,大清倾覆,民国乍始,四海鼎沸,便有有数豪绅巨贾破家败业,市面上自然也就散出了有数奇珍异宝。说到这儿,您能够要问了,说了半天,这松柏斋不也是运营古董珍玩的么?那您可就错了,时逢战乱,普通文玩古董价值陡贬不说,且这等文玩古董皆是易碎之物,自然不及这金银打造的七窍宝贝。
是以,这松柏斋便是一家专门出售金银手饰的大店!
讲究人
却说这松柏斋,果然不愧是国营第一贵重金属供应商,步入厅来,但见上千平的大厅内,虽未有金砖铺地,毛毯如云,却也是布置得富丽堂皇,和这个时代的其它别的店面艰苦朴素极不相衬。
大厅内,客流不大,看得永远比买的多,薛向抱着搜奇寻珍的目的而来,自然不会一件件前去挑拣,而是直接问了服务员,进了松柏斋管理中心办公室,直接道明了来意。
负责接待的是张姓副主任,大长脸,招风耳,模样不咋样,嘴巴却着实利索:“薛同志尽管放心,咱们这松柏斋别的没有,这婚取喜嫁的金银手饰,却是应有尽有,不知道薛同志大概需要什么价位的?”
“不瞅瞅模样,就直接报价位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
薛向到底没有染上暴发户的恶习,直接张口就来“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张主任连连笑着点头,边附和着,边问清薛林的实际情况,诸如肤色,样貌,身高等,心中大约有了计较,便嘱咐左侧随行服务员几句,那服务员折身西去,未几,便有三位一水儿身段、模样的旗袍美貌服务员各自捧了一个开着的红色方形木匣出来。
三个红匣内依次盛着项链、头钗、搔头,均是黄金打造,华丽的水晶灯下,溢彩流光,美轮美奂,最令人叫绝的是,这三样物件儿似是一套,因为细密的纹路上。皆镂刻了祥龙、彩凤,那纯金项链的吊坠处竟是一粒鸽蛋大小的蓝宝石,那颗纯粹粹,蓝汪汪,几乎要亮到人心坎儿上去。
却说这三样宝贝一亮出来,薛向便瞪直了眼睛,急道:“多少钱?”
张主任见薛向此种表情。自然知道对方必是极满意地,笑道:“您还没说挑哪件儿呢?”
一个“您”字出口,捧着三个红匣的美貌女郎皆是一震。互相对视一眼,又把一对清澈的眼眸凝在了薛向身上,心中竟满是好奇。不知道这个相貌英俊、衣着朴实的年轻人竟是何方神圣,竟值得张主任如此另眼相看,不,逢迎巴结!要知道这张主任年不过三十,已经是副处级干部,听说也是大有来历、根底之人。上回一个轻工业部副部长的公子来松柏斋耍威风,就把张主任招呼执勤卫士直接拖了出去,那可是副部长的公子,该是多有来头的人。两厢一比,那眼前这个英俊年轻人有无来历。不言自明了。
却说张主任如此殷勤相待,薛向非是没起疑惑,毕竟寻常人处事道理、原则,他还是知晓十分的。想他薛某人只身进店,见到松柏斋管理中心的这位张副主任。已属不寻常了,自己需要好玩意儿,人家竟立时派员,取了过来不说,还配置如此美女名匣,用句“殷勤过度”。是绝对不过分的。
话说薛老三瞬息将想破其中关键——人家定是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想通此节,薛向却也并不如何讶异,毕竟他薛某人在四九城中混迹良久,又闯出偌大的名声,识得自己的人,自己未必尽识,却也无甚奇怪。
“三件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