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说比不说。岂不更好!”卫齐名默默念着这句话,再无言语,转身步出门去。
…………
开常委会的时候,何麟正在县委大楼里瞎晃荡,一路享受了不少问好声。让何麟觉得除了关在办公室的那十二位常委加上何文远,这左县委大楼,他何某人最大!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当时,何麟心中想得最多的便是这句词儿,常委会一开。不就该轮着他何某人得意了么?
常委会开了两个钟头,何麟幸好还掐着些钟点儿,在县委秘书科和县府办公室,只约摸闲扯了大约一钟头十分钟,当然,说是闲扯,重点还是吹风,让秘书科的这些前同事们提前知道他何大秘马上就要晋级成何主任了,成为他们的顶头上司了,该立的规矩就得先立起来。
在收获了一堆羡慕和敬畏的目光和言语后,何麟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县长办公室!
何麟知道什么时候该得意,什么时候该低调,也知道该对什么人得意,对什么人低调,这是在见识过那位薛县长的手段后,俞定中警告他的,他也记到了心里。
何麟回到办公室就开始打扫卫生,尽管这间屋子,一早已经被他收拾了一遍,中午俞定中午休时,他又让清洁工进来擦了地板,此刻,这间屋子实在干净得让人不知所措!
可何麟照样找到了活儿,一会儿挪挪花的位置,一会儿移移盆栽,介或把书架上已经摆得十分整齐的书,又按俞定中的阅读习惯,重新摆放一遍。
何麟的这番劳作没有白忙,俞定中散会进门时,他何麟恰好还是忙碌状态,正在给擦那张宽大的梨木办公桌。
何麟的这点伎俩,俞定中早已熟得不能再熟,可他曾经不以为忤,现下依旧不以为忤,反而多了几分不好意思。
因为他俞某人,俞县长信誓旦旦给何麟的许诺,落空了,更难堪的是,此事非是何麟主动要求的,而是他俞某人志得意满后,主动提出来的。
若是何麟要求的,做不到还可推搪,陈述如何困难云云,可他俞某人拍了胸脯子自个儿提出来的,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何麟不好意思问,俞定中不好意思说,一个坐回办公椅上,喝茶看文件,一个依旧在屋内,东转转,西摸摸,做着活计。
这一僵持就是个把钟头,那边宋运通和卫齐名都完成割袍断义仪式了,这二位的戏码却依旧还未上演。
眼见着暮色渐沉,残阳如画,红霞半天,一行大雁掠过窗楣,啾啾阵阵,也提醒了一直心神不属的俞定中,该下班呢。
“何麟!”
俞定中合上文件夹,准备摊牌了!
已经快要把水瓶上搪瓷擦垮的何麟,蹭得直起了身子,“领导,您说!”
“你的事儿,出了点麻烦!”
俞定中纵是再有城府,话至此处,也难免脸红。
“什么!”
何麟如遭雷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卫书记和俞县长合力定下的事儿,还敢出波折,又难道卫齐名反水了?
霎那间,何麟心念万端,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简直精彩到了极点!
“何麟,这事儿是我没处理好,你放心……”
俞定中知道任谁遭遇此事,也难免此番情状。
“没事儿,没事儿,跟着您,干什么位子,我都一样。”
领导都罕见地如此低姿态安抚了,下属再不识抬举,那就是欠收拾,何麟自然是识抬举的。
“是田主任没顶上。还是别人顶上了田主任?”何麟知道没戏了,却想知道是怎么没戏的。
俞定中道:“你只要知道那位神通广大的薛县长,把王副主任推上去了就行了,不过,你把心放肚里,朝前看吧。”
霎时间,何麟脸色面色如土。古怪至极!
你道怎的?原来这位在卫齐名召开常委会时,跑到县府办公室瞎得瑟,先隐约透漏了常委会上的秘闻。暗示自己要升任县府办一号,接着,又寻了和薛向走得近的那位从不对自己假以辞色的王刚。边拍人家肩膀边说风凉话:“王副主任今年四十多了吧,风华正茂啊,以后在县府办,我可要给你多压压担子啊!”
哪知道,眨眼间,老母鸡变鸭,王刚成了他何麟的顶头上司,想想他何某人作践王刚的话,便是用屁股想,也能想到以后定是穿不完的小鞋。毕竟人家王主任现在的靠山,从来就没怵过他何大秘的老板。
怨念啊,怨念,如果有能查看怨念的仪器,这会儿一准能发现何麟的怨念。色呈七彩,壮如山阿,直冲天际!
…………
相请卫兰的晚宴是在兴民国营农场的食堂举行的,兴民国营农场,是元宝区,也就是萧山县城唯一的一个国营农庄。虽在城郊,不过离县委却是不远,而农庄的食堂名为食堂,实际上已经成了饭庄。
因着国营农场山环水绕,花柳相随,风景极是秀丽,地虽偏远,专设此一食堂,生意却是反较县城各大机关食堂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