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聊着,笑着。
忽然薛向瞅出不对来:“红军,援朝,你们一个戴着墨镜,一个戴着手套,怎么回事儿?”
薛向心头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因为他知道这二位不似朱世军的骚包性子,大冬天的,又没太阳,李红军戴墨镜,已经够诡异的了,更奇怪的是,原本成双的手套,刘援朝偏偏只戴了一只。
薛向此话一出,热烈的场面陡然凝固住了,薛向站起身来,挥手便要来摘李红军的眼睛,朱世军发话了:“三哥,甭动了,红军一只眼睛没了,援朝没了根小指!”
刷!薛向愣住了,怔怔站着。
李红军豪爽地干掉一杯酒,笑道:“没事儿,三哥,老话都说,将军难免阵上亡,我出征一趟,就少了只眼睛,该是赚了才是,又不耽误吃不耽误喝,更不耽误走路看妞儿,没啥!想想守617高地时,战死的那些兄弟,我真没啥遗憾!”
“就是!三哥,别来这个啊,哥们儿就左手没了根小指,若不是怕影响美观,这手套,我他娘的都懒得戴,实事求是地说,我他娘的压根儿就没发现这小指头有啥用!”
一边的刘援朝也吆喝开了,看他意气飞张,真跟没事儿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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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无再少年
可薛向却知道是有大事儿了,因为这二位这回回来,恐怕就回不去了。
因为这二位,李红军是班长,刘援朝是排副,都不是高级军官,按军队的规矩,下级军官、战士,伤残的,一律得退役、转业。
薛向虽没当过兵,却知道这当兵的,尤其是当长了时间,参加过战斗的,心理上或多或少会有隐疾,也就是不那么容易离得开部队,离得开军营。
这会儿,这俩小子故作豪迈,心里头指不定如何苦涩呢。
“转业安置在哪儿?”薛向干脆单刀直入。
果然,刘援朝的红脸立时垮了,李红军两颊的肌肉颤了颤,强道:“转业安置办还没去呢,安排哪儿是哪儿,咱爷们儿也不挑!”
“红军,援朝,干脆来咱们所吧,离了军队,照样挎枪!”
说话的是雷小天,这小子现在虽然仍然在东城区天桥派出所,但已经是所里的副指导员了,算是正股级干部,再跨一步,就进入仕途了。
细说来,雷小天看着眼前的几兄弟,心中也是感慨颇深。想当初,他们七个,刘援朝三个去当兵,在当时看,绝对是奔了好前程。而自己、康桐、朱世军三个依旧跟着薛向厮混,四年后,那三个当兵的反而不如自己三个跟着三哥的。
李红军不过是个班长,刘援朝是排副,孙前进也混了个班长,反观自己三个。康桐后进的部队,现在已经是特战大队大队长,级别是正营级,而朱世军更是上了大学,一毕业,至少也是个副科级干部,即便是自己在这三个中,算是混得最差的,也已然是正股级了,差不多相当于部队的营副。因为理论上军官转业安置,要降一级使用,营长转业也不过是个副科。
现下,三三对比,怎不叫人嘘唏不已!
雷小天说罢,刘援朝、李红军的脸立时沉了,朱世军最是机灵,立时就觉出不对来,“麻雷子。你丫喝大了吧,瞎咧咧什么!”
“我怎么瞎咧咧了。到派出所扛枪,不是好事儿嘛!”
雷小天依旧没回过味儿来,说起来,他也是一番好心,可他到底不怎么通人情世故。细想想,四年前,那两位跨马游街去当兵,四年后,各自伤残。反倒要去你麻雷子手下讨活儿,纵是亲兄弟,怕也别不过这味儿来吧。
“什么好事儿,麻雷子,你丫是什么意思,咱爷们儿再不成器,还不至于跟你去浑身狗皮穿!”
李红军终于没忍住火儿。喷将出来!
啪的一声脆响,雷小天摔了杯子,狠狠瞪着李红军:“你丫什么意思,狗皮。谁穿的狗皮!”
雷小天脾气本就暴躁,不过,今日兄弟相逢,他原本不会如此易怒,可自己一腔好心,却换来李红军的辱骂,他自然忍不住发火,纵然军、警从来尿不到一个壶里,他也容不得李红军骂他心爱的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