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三者,眼见就得混乱的县城,彻底稳住了!
小车悠悠,人海茫茫,薛老三站在车顶,冲着人群机械地招着手,县委大院距离最近的东大门不过十余里的路程,可三个小时过去了,才堪堪行到城门口。
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多的似乎举县八十万人口,都到这儿聚齐了一般。
昔有,十里长街送总理,今有,十万百姓送书记,薛老三这这个百里侯,真个算是做到了巅峰!
细细算来,其实,薛老三也当得起这荣誉,他这县官做的,几乎让满县城的百姓无一家不受贿,普通人一生最畏惧的几件事儿,除了病这一途,薛老三没有,也无力替他们操持外,能给解决的,几乎都给解决了,说句万家生佛,也不为过。
这等好官要走了,老百姓不来送,那才真叫出了问题。
却说,薛老三好容易出了城门,城外又遭遇了大部队,这回到来的主要是农民兄弟,可谓是受恩最深的一个群体,几乎个个都未空手,可薛老三这会儿的小车里,已经压得老卫只差喊救命了,车顶上也早早堆满了,薛老三几乎都没了下脚的地儿。
这东西是无论如何不能再收了!
亏得薛老三好说歹说,好劝歹劝,许下一箩筐如明年再上门来取的承诺后,这才得脱。
这帮农民兄弟们,着实热情,竟一连气,送了二十多里,眼看快出县界了,才被薛向劝了回去。
劝走众人后,薛向这才翻下车来,跟司机老卫叨咕几句,让他自行处理这一车礼物,只一个要求,不许让乡亲们知道这礼物被他薛某人留了下来,说话儿,薛老三提溜着那位瘸腿农民兄弟送的糍粑,头也不回地大步去了,只余下老卫原地呼喊,薛书记却再没回头。
一路疾行,转瞬就到了县界,此时,已是暮霭沉沉,晚风如浪,残阳将咽。
薛向站在县碑处,举目四望,心中忽觉极有意思,他这岂不是合了佛家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偈语么,想当初,他岂不是从此处踏入萧山,而今日,又从此处离开萧山,唯一的变化是,那日的荒草萋萋之地,已成宽敞平整的水泥路。
薛向轻轻咄咄脚,心下到底有些得意:来了一趟,终究留下了些东西。
不过,念头少转,这得意顿消,原来薛书记忽然想起另一件有意思的事儿,他今天到底是被萧山县的群众们依依不舍送出城来的了,还是被哄出城来的了?
若说是哄出城来的,可那一车东西,和感人肺腑的场面,实在太过扎眼!
可愣要说被送出城来的,人薛书记也没想今儿个就走啊!!!
换届之追求
亏得现今的萧山不比从前,道路通畅,人烟渐稠,薛老三提溜个包袱,没走上几步,便遭遇了一辆拖货的空车,攀谈了两句,便上了车厢。
倒不是司机不待见他,不让坐驾驶舱,而是此刻,正值黄昏,斜阳脉脉水悠悠,再加上,薛老三知晓今日一别萧山,决计不是如他回应赠他东西的乡亲们的客气话——明年再登门来取,只怕是一如靠山屯,再踏足其上,更不知是哪年哪月了,是以,薛老三此刻真有些“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的感觉。
货车正是去花原的,因着赶最后一趟货,车速自然极快,车从萧山到花原,不过个小时。
薛向刚下货车,没一会儿功夫,施用便开着车来了。
原来,萧山那边的动静儿,周明方在花原早就知晓了,便也派了车去接薛向,谁成想,薛向上了货车,两三班车都没赶上,尔后,施用便带了人在路口晃悠,恰好就接着了薛向。
到周明方办公室时,不过傍晚六点半,黄观也在那处,到地儿了,周明方便准备张罗晚饭,谁成想,这顿晚饭,终究没在花原吃了,省城的冯京来了电话,邀众人去辽阳。
辽阳离花原可是不近,快车也得两个钟头,奈何冯部长发话了,众人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就这么着,晚上九点十分的时候,薛老三才端着饭碗。
晚饭在冯京家吃的,冯夫人手艺不错,虽是一桌家常菜,却也整治出了风味。
冯京有一子一女,皆已成家,儿子儿媳皆未从政,乃是省重点高中的人民教师,时下正值期末,晚间也无从休息,夫妻俩一人提溜了个保温桶,冲三人问个好,便回学校当班去了,冯夫人料理好酒席后,冲大伙儿告个罪,便也返回了书房。
是以,晚上吃饭的,也就冯京,黄光,周明方,薛老三四人。
冯京的家并不在省委大院,而是紧靠省委大院的一座普通民宅,整体布局朴素而简约,薛老三极是欣赏。
细说来,冯京给薛向的印象并不十分好,当然,这不十分好,完全是薛老三前世厌官情绪在做怪,认为好钻营,逢迎的官儿,没一个好东西。
恰恰,冯京给他薛某人的第一印象,正是如此,可他哪里又知道当初的冯京几乎危在旦夕,人在险境,自然就顾不得体统。
当然,这并不十分好的感觉,也不会让薛向真就不待见冯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