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薛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在此时此刻,再逢上她,霎那间,千愁万绪,如破闸的洪水,奔腾咆哮,涌上心头。
低头想了许久,忽地,薛老三抬起头来,方张开了嘴,却吐不出声。
原来,他想的是,既然遇上了,于公于私,该说些话,卫兰是女同志不好开口,他薛老三是老爷们儿,总得有担当。可真等他张开嘴时,却发现这豪情万丈也只能在心底想想,牙缝儿里,想蹦出半个字,也是千难万难。
薛老三说不出话来,只能静静看着卫兰,看着她似模似样地拎挤着衣摆的水渍。
看着看着,薛向忽然发现,眼前的卫兰,竟是那样的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的是,那种淡淡的高洁气息未曾更改;陌生的是,曾经风致成熟的卫美人,一下子清减了不少,柔弱地真如不胜凉风娇羞的水莲花,尤其是那头永远高盘的秀发,猛然作短头打扮,简直有鬼斧神工的效果,薛向从来不知道女人着装的变幻,竟能体现出如斯的年龄差异,如今的卫美人哪里还有曾经尊贵少妇的模样,分明就是个水灵灵的大姑娘。
就这么着,这边,薛老三的一双眼睛,黏在卫兰身上,惊叹着女人着装的神奇,那厢,卫兰低了头,一会儿揉揉这儿,一会儿掐掐那儿,一圈浸水的衣摆,眼见着快被她拎干了。
卫兰虽未抬头,却知道薛向的眼睛看了过来,凝在了自己身上。
那灼热的滚烫,立时就从她心里烧起来了,她不敢抬头,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动作,浑身的燥热,仿佛要将身上的水汽蒸干,霎那间,她脖颈间便烧起了红霞,从晶莹剔透的耳根处,直烧到胸口。
卫兰正燥乱到不行,远处忽然传来了踢踏声,和飞溅的水声,接着便听周遭叫喊起来。
“嗨,雨伞终于来了!”
“真墨迹啊,等了这许久!”
“你还别嫌慢,要不是沾卫处的光,那还有的等!”
“得,照你这说法儿,我还得请卫处吃饭呗!”
“你老刘可真会顺杆爬啊!不过,我猜卫处不会赏脸!”
噪杂间,后勤处的人,终于就一束束雨伞送到,卫兰当先抢过一枝,看也不看,便朝薛向身上扔去,也不管薛向接没接住,她自己又抄起一枝,撑开,急急地便钻了进去,转身就撞进了雨幕,转瞬,便去得远了。
砰的一下,卫兰身子死死抵住了大门,大口大口喘气,像是方摆脱猛兽追赶一般。
她丰腴的身子,紧紧贴在门上,似乎只有这紧凑的触感,才能安抚她那狂躁不安的心。
咚咚,咚咚咚……
忽然,门外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阵急似一阵,一声声,一下下,仿佛巨锤轮在她的心房上,敲得她一颗心快要炸裂开了。
“难道是他追来了!”卫兰拼命捂住烧得如炭火一般的玉脸,脊背死死抵住大门,十只晶莹剔透的玉趾也因为用力,泛出好看的胭sè。
“姐,开门,开门!”门外是一道女声。
刷的一下,卫兰血红的玉脸,陡然一白,心中猛地一掉,瞬间,注满了怅然。
吱呀一下,门开了。
不待卫兰说话,门外的女郎刺溜一下,滑进门来,啪的一下,将门拍死,一把扯住卫兰的手,拖着她到办公桌边,急道:“兰姐,兰姐,我,我……看……看见薛,薛书记,薛向了!”
说起来,这女郎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卫兰在萧山的秘书晓芳,那夜,卫兰和薛向冰天雪地,芙蓉帐中,chun晓一度,正是晓芳一早驾车,带了炭火,鸡汤,来接的卫兰。
随后,卫兰调入山城市,便将晓芳也带了过来,尔后,卫兰调进蜀中省委组织部,也将晓芳弄了进来。
正因有了这番因果,两人关系可以说亲近至极,平ri,私下,便以姐妹呼之。
“咦,姐,你这脸sè,你,你们见过了?”
晓芳秘书出身,察言观sè是必修科目,此刻,见卫兰满脸cháo红未退,且闻听如此劲爆消息,也无惊容,晓芳自然窥出端倪。
卫兰轻轻点头,晓芳道:“我猜他是调进蜀中来了,这下好了,姐,天赐良机,我去给你打探打探,看这负心汉调进哪个单位了。”
说话儿,晓芳便要朝门外溜去,却被卫兰一把抓住,“别打听了,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他结婚了,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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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待见
七月十二日下午,薛向赶在下班前,到蜀中省省委组织部,完成了报到。
当夜,便被组织部就近安排了招待所,住了一晚。
次日一早,他如约又到了组织部,接见他的,由昨天的王姓副部长,换成了组织二处的徐姓处长。
徐处长四十多岁年纪,很是健谈,先是中规中矩地代表组织,和薛向谈了话,而后,又笑着说,由他陪薛向去德江赴任。
而薛向也终于从他口中,得知了自己的新职务,德江地区行政公署专员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