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当然知道陆振宇这“急”、“大”二字,各自何指,前者是说某些人要整人已然迫不及待了,后者则是指摆出的阵势,竟是如此之大!
毕竟,虽然德江最高权力核心是地委委员会,但往往这党政联席会议,才是通报重要事项和中央重要指示精神的大会,如今不过是处置一个失职的干部,且该干部又不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和给党和国家带来了多大的损失,所以自家长认为用不着这么大动静儿。
一念至此,小赵悚然大惊,难不成他们竟想拿此事,彻底砍倒了薛专员?好狠!
………………
时近中秋,酷暑顿消,凉意渐起,午时的阳光再没了盛夏的酷烈,洒在人身上,暖洋洋地,极易叫人生出困意来。
窗外橘黄的阳光,如汩汩的流水,随着清风的摇摆,从不住颤动地高大皂荚树的缝隙内,泄到了窗檐上,枝影斑驳,珊珊可爱。
一只百灵鸟,扑棱棱着翅膀,不知从哪儿飞了过来,站在皂荚树横伸至窗前的一根粗壮枝桠上,舒展着羽毛,沐浴着阳光,放声歌唱。
往常要是有鸟儿落到这根枝桠上,喜静的张彻,早开始驱赶了,他写稿子,最需要宁静,容不得半点嘈杂。
可今次,张彻听见这鸟叫声,却是埋头伏案,运笔如飞,心头真是欢喜极了,直把这欢快歌唱的百灵鸟,做了报喜的喜鹊。
一篇稿子写就,张彻伸手朝后拢了拢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想靠近窗前,好好欣赏这百灵鸟的婉转歌喉。
不曾想,他这站起来的动作,就惊着了鸟儿,扑棱棱一下,摇着翅膀飞走了。
霎那间,张彻的脸色一青,啐道:“不识抬举的东西。”
显然,鸟儿飞走,让他起了不好的预感,毕竟,跟那人交锋数次,每每就是眼见胜利已经握在手中了,结果,却是鸡飞蛋打。
失败的次数多了,他也就有了后遗症,难免因事生情,稍有不顺心意之事出现,便当作是上天示警,乃是不好的预兆。
想想自己这念头,张彻暗暗吃惊那人竟给自己心灵埋下如此强烈的威慑之余,也不由得可笑和放松,心道,今次可不是专员一人出手,更有抢着朝那活土匪头上抡棒子的周书记,活土匪这回再能躲过此劫,除非天降神迹。
张彻抬抬表,距离开会还有四十多分钟,他这边准备停当了,便准备往专员办公室寻去。
不曾想,他方拿起桌上的稿件,办公室半开的大门被敲响了。
抬头一瞧,张彻脸上便堆满了笑容,“宋专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来人正是一脸横肉放着红光的宋祖贵宋专员,而宋祖贵身后,还跟着个质彬彬的高个青年,正是孔凡高的大秘宋昆。
都盯上了
都盯上了
“行了,你老张也跟我玩儿这套,累不累得慌,咱们弟兄难不成是外人?”宋祖贵行到近前,拍着张彻的肩膀,乐呵呵地道:“难不成你老弟眼看着就要高升了,就先跟哥哥我这儿摆起谱儿来了?都说官升脾气涨,你这也涨得太快了吧!”
张彻连连摆手,谦恭道:“首长,您这不是骂我嘛,我就算升到了政局委员,也不敢在您面前拿大,况且,什么我就高升了,首长您又开我玩笑了。”
张彻虽称得上是孔凡高的心腹,但到底不如宋祖贵在孔凡高面前得用,再者,宋祖贵连堂侄都送给孔凡高做秘书了,这份关系基本就是铁打的了,张彻再得志,确实也不敢在宋祖贵面前摆谱儿。
宋祖贵哈哈笑道:“你个老张,就是矫情,是不是做惯了秘书的,都这德性,专员都交代了,过了今儿个,就暂时让你主持薛向那一摊子工作,这工作都主持了,还能不给你个名份?再者说了,薛向那一摊子,原本就是你老弟的,只不过被薛向横插进来,走了段弯路,如今虽是物归原主,你老弟可也别在老哥我面前矫情才是啊。”
“首长,您看您说的,不把我脸臊红,您这是不罢休了,其实,专员也就是这么一说,准不准的,还没谱儿呢,您可别提前恭喜我,要是谋事不成,我这脸都没地方搁。”
张彻此话,说得客气。却是得意至极。
的确,他今儿个心情好,一少半是因为,那该死的屡次让他难堪的活土匪,终于要倒了。
一多半却是因为孔凡高上午已经找他谈话了,要他有挑重担的思想准备,要开始从大局观着眼工作,话里话外的意思,基本已然明了了。
说来,张彻对孔凡高也不是没有丁点儿怨念的。上次孔凡高策划增补副专员之事。推夏邑而不推他,就让他在心里生了个小疙瘩。
如今,孔凡高此话一出,他那奴才心理。竟又只剩了感激涕零了。
宋祖贵瞧得分明。心中好笑。却正色道:“老弟有这份审慎和冷静,老哥我很是佩服啊,多少人在这关键时刻。就是因为定力不足,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忘记了背后的阴风冷箭,而致使功亏一篑,为人所笑啊。”
宋祖贵话至此处,便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