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苏主任为什么少摆一把椅子,杨珧大略也猜得到,无非是认为薛向已然戴罪之身,必死之人,开会哪里还有他坐的地儿。
若是寻常干部,苏主任这么想,原也没错,可薛向是寻常干部么?苏某人忘了薛向的匪号,他杨某人可记得清楚,活土匪的外号,可不是自封的,而是这愣小子硬干出来的。
杨珧甚至能想象到,若是薛向到来,发现没自己座位,会闹出什么样的事儿来。
毕竟,前段时间,这位活土匪参加行署第一次会议时,就愣是在会上硬逼着张彻挪了座位,这种浑人才不会顾忌什么场合不场合,更不会忌讳谁的面子。
再者说,这次会议,就是要收拾他活土匪的,活土匪虽然暴虐,却绝非蠢货,自然知晓,到时,要是让这活土匪就着座位的事儿,借题发挥,楞生生搅黄了地委,行署两位绝对大佬精心策划的好戏,他杨珧绝对在劫难逃。
更何况,此次召集众人的由头,到底是开会,并没明着说是要在会上批评谁,开会的流程也必然薛向先汇报工作,而后众位大佬再对其发难。
这位活土匪若不先汇报工作,周道虔,孔凡高就是准备了再多的刀枪剑戟,一时也射不出去。
所以说,无论这活土匪有多必死无疑,但没死之前,联系会议上,就得有他一个座位。
而苏主任少摆一个座位,要是换作寻常人家吃饭摆席的场合,这绝对没多大问题。
可这官场上从来就没小事儿,尤其是在如此重要的会议上,他少摆一把椅子,绝对就是对他杨某人的政治谋杀,不管这苏主任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杨某人自然往死了恼他。
却说,这杨秘书长边喝着胖大海,修复着嗓子,边缓缓回复着精神,平复着情绪。
因为他知道待会儿的会议,绝对是群雄争锋,众豪逐鹿,他杨某人虽无所求,但为孔专员敲好边鼓的同时,又不致太得罪周书记,则是他所愿。
而要达到这完美平衡,则需要极高的智慧,和把握时机的能力,没有充沛的精力和脑力,可不成。
顾委主任
又一口茶水下肚,杨秘书长抬手瞧了瞧表,正好一点四十,果然,门外立时传来了急急的脚步声。
杨珧回头看去,正是参加今次会议的地位最低者,行署办秘书长张彻。
张彻瞧见杨珧,微微愣神,赶忙快步上前,远远冲杨珧伸出手来,“没想到首长倒是先来了,对不住,对不住。”
虽然都是秘书长,但显然不是一个量级的,而张彻更是第一次参加如此重量级会议,且是破格参加,本该最早来,如今反倒是让杨珧抢了先,他若再不做足姿态,就等着人挑理了。
“客气了,我也不过是布置完会场后,就顺势坐这儿了,你能比我来得早,那还真奇怪了呢。”
说着,杨珧握住张彻的大手,笑容满面,“恭喜了啊,张专员!”
杨珧也是孔凡高这条线上的,虽然职位比张彻高,但亲近却不如,今后看发展,不定谁是谁领导,所以,杨珧也乐得给张彻面子,花花轿子人人抬嘛。
虽然有了宋祖贵的保证,张彻悬着的心,依然没放下来,这会儿听杨珧如此言语,他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紧紧抓着杨珧的大手,就像抓着的是委任书,嘴上动情地说着感谢的话。
很明显,在张彻看来,孔专员还是选定了自己,毕竟,若是途中更改,又岂会不知会杨珧这位委员会上有一票的大员,总不会是想故意弄到会上。己方阵营内,意见不一,相互打架。
是以,杨珧一声“张专员”叫出,听在张彻耳里,基本就跟省委组织部部长叫出来的差不多。
杨珧也没想到张彻如此失态,但一想官场争锋,从来就是一线之差,天地之别,遇上戴哪顶官帽子的大事儿。谁又能免俗呢?
他方待宽慰张彻几句。赚些感情分,又听见脚步声了,这回地脚步声,却是密集多了。
听见声响。张彻也醒过神来。冲杨珧尴尬一笑。快速行到右手最末尾的位子边上站了,迎接着大部队的到来。
果然,没多会儿。四位服装严整,气度俨然的中年人步了进来,正是行署四位非地委委员的副专员邱庆春,宋祖贵,陆振宇,魏启亮到了。
其实,官场从来就是等级森严的世界,从这开会到场的次序,便能窥出一般,地位低的总得先到,这虽没有约定束成的规矩,但却符合人类行为心理学。
因为地位低的,总会不自觉想,如果自己去得晚了,会不会被人认为是摆谱儿,会不会给领导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即便是领导们心胸宽阔,不会如是想,但在担心的驱使下,地位低的还是会选择早去,毕竟,早到不会少块肉,还免去了不必要的担心。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官场上约定束成的潜规则,这基本也是千千万万潜规则由来的根本原因,虽无明面上的道理,可样样符合人类行为心理。
却说,室内多了这几位,气氛立时为之一变,反而不似先前张彻,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