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放你小子一马。”
含笑道罢,许子干若有所思地盯着薛老三道,“真不知道你这猴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得,就算许伯伯欠你个人情。”
许子干这话说得郑重无比,显是肺腑之言。
说来,无怪许子干小题大做,而是薛向今日献计,简直等于变相挽救了他的政治生命。
细细算来,他许某人于今来央校也有数月,以候补政局的身份从一省之尊的位上调任此处,怎么算也有那么点贬谪的意思。
心有重压,难免放不开手脚,是以,这数月来,他这许校长做得颇为滋味儿。
兼之背负着某化急先锋的嫌疑,他的政治前景堪忧,他甚至听到风声,在即将召开的中委全会上,要拿掉他候补政局的牌子。
这些隐忧,许子干一直藏在心头,没对外人道过。
如今倒好,若按薛向此策行事,发表力挺改开的文章,着重突出在改开中,加强和坚持党的领导,可以想见的是必能重新取得政治上的极大主动。
一者,力挺改开,既暗合了老首长的路子,也能避免“背主”之名声,毕竟,总不能那位一检讨,他这急先锋就改腔变调,而若是在此时还坚持改开,那则竖起了极好的忠义形象,试问,谁不愿重用忠义的手下。
二者,大篇幅立论党的领导,则等于和“某化”划清了界限。
三者,如此风声鹤唳之时,谁都必谈改开,许子干这重量级大员一篇雄文问世,必将震惊天下,效果惊人,所获的政治回报,也必然惊人。
毕竟,万马齐喑之际,一马独自奋蹄,这个人情,老首长不能不念。
如此种种,细细一品咂,其中味道如何,唯许子干这局中之人自知。
正因薛向这锦囊妙计作用如此之大,许子干才罕见地许出承诺。
不言诺之人许出之诺言,必为重诺。
却说,许子干话音方落,薛老三便收了笑脸,正色道,“许伯伯,您这话可真说过了,不提我大姐,但就咱们这些年的交往,我早把您当作和我大伯一般的亲近长辈了,您有事儿,不使唤我,使唤谁去。”
许子干轻轻拍着薛老三的肩膀,欲言无语。
……………………
“大家伙,大伯怎么还不回来啊,要不你打个电话给大伯,让他快点回来吃饭,小白都饿得没力气叫了呢……”
对着半桌子的鲜香亮丽的冷拼,小家伙有气无力地叫唤着,明明是她自己馋嘴,却非赖说是小白饿得没力气叫了,再说了,这一下午,小白的虎嘴何时停过,几乎是枕着棒子骨睡得,哪里会饿。
说来也无怪小家伙叫饿,原来,此刻已经快七点了。
冬日,天本黑得早,又逢阴天,暮色沉厚如铅,感觉已是半夜一般。
下午,薛安远辞别薛向和许子干后,到此刻未归,若是往日,薛向便领着一家人径自吃了,可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夜,便是再晚,也得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顿团圆饭。
而每年年三十晚上的这餐饭,也是薛老三下心力最大的一餐饭。
临近四点左右,许子干辞别薛家后,薛老三指点本来大杀四方的小家伙输了两把后,便在小家伙的怨声载道中,奔进厨房,折腾开了。
坏了
饶是以薛老三“劲流周身,法御万物”的本事,这餐饭也折腾了三个多小时,是以,这顿大餐的美味精细,不言自明。
为怕热菜冷却,此刻桌上除了个牛骨鸳鸯锅,上的俱是冷菜,饶是如此,贪吃的小烦人精也馋得直流口水,急不可待,嚷嚷着要薛向给大伯去电,催大伯快归。
这边小人儿正闹腾得欢实,叮铃铃电话响了。
“是大伯。”
小家伙欢叫一声,当先朝电话奔去,嗲嗲催了几句,便招呼薛向来听电话。
薛向接过,果是薛安远打来的,和薛老三预想的一般,薛安远今夜又回不来,不仅招呼他们先吃,又把那让薛老三牙疼的任务给吩咐了下来——去梅园拜年!
热热闹闹吃罢饭,勤务人员收走了碗筷,薛老三又按着老习惯,从厨间的灶里,夹来炭火,升起熊熊一盆,在堂间的沙发前摆了,苏美人几位也没闲着,或整治茶水,或拿糖抓果,更有那小家伙也巅儿巅儿窜回房间,抱出个紫色宝箱来。
正摆动果盘的小意,蹭地就蹿上前去,“四妹妹,我可爱死你了,您悠着点儿,悠着点儿,可别磕着碰着,这边来,这边来,宝座儿都给您留好了……”说话儿,便伸手去接那紫色宝箱。
原来,这宝箱里盛的尽是绝好零嘴儿,可谓世界绝顶精品小食,这只宝箱内,应有尽有。
平素这些好东西,和小家伙素来关系“紧张”的小意哪里能得,只有每年一年的这个时候,小家伙都会把珍藏奉献出来,给大家品尝,以至于这除夕就成了小意最期待的时刻了。
这会儿见得小家伙再施恩典,自然欢喜无尽,奉承至极。
小家伙得意地将宝箱抛给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