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进又似前两天一般,早早地到了办公室,自己泡了一壶茶,便在窗后的办公椅上坐了。
他没有假模假样地整理着桌上那永远公式化的散乱文件,也没有像大多数官员那般每日一早什么事都可以不做,总要花费上半个钟头,去浏览重要报纸上的重要新闻。
一杯乌龙冲开,邱跃进从屉子里翻出一本崭新的福尔摩斯探案集来,翻开书签插入的那页,用笔头在一段话上,化出一条深红的痕迹,便静静伏在案头,沉心观书。
史上最牛办公室主任
窗外的三两株夹竹桃开得正盛,红花青叶,随风而动,流云飞雁,时时掠空低回,倘送目远眺,视线便能轻易地掠过隐隐青峰,落在云锦湖那浩瀚如海的伟容之上。
邱跃进就这般安稳地坐了,静谧地观书,时不时一缕穿堂风,掠过他的发梢,荡起一抹黑线。
眼前的这幅画面,虽说不上美丽,若用笔墨点缀而出,也自有那说不出的安宁味道。
惜乎,这安灵并未持续多久,墨色的电话跳动了起来,邱跃进方伸出手来,忽的眉峰一跳,眯了眯眼睛,便又将伸出的手缩了回来,继续沉凝心思,朝书上看去。
那电铃似乎越闹越响,扰得邱跃进好不烦乱,坚持了约莫一分钟,那电铃终于停止了跳跃,邱跃进摇了摇头,端起青玉小盏,浅嗫了一口茶水,便又待安心观书。
哪里知道他还未放下杯来,那电话竟又再度跳了起来。
邱跃进愤恨地瞪了瞪电铃半晌,终于抓起了电话,“二叔,你有完没完,是你们单位没事儿干了,还是整个共和国已经河清海晏,闹得你邱大主任闲暇无比,才不得不整天盯着我?您要是实在闲得慌,可以早点下班去陪爷爷下棋,用不着来查我的岗。”
邱跃进一脸的不耐烦,他话音方落,果然,电话那头便传来邱鹏举浑厚的声音。
“跃进,你别以为老子愿意管你,看看你小子近来做的事,你知不知道老爷子生平最讨厌哪种人?就是你这种口是心非,出尔反尔的人,作为一个男人,连最基本的诚信都没有。你何以立足,何以成事?我天天给你电话,你以为我愿意?还不是替你小子着想。若不是念着我那早逝的大哥,老子才懒得管你。我再强调一遍,下一阶段,你就给老子踏踏实实钉在德江,钉在云锦,老老实实工作,哪里也不许去,我最后再警告你一句,老爷子对你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今次若不是我苦苦拦着,你以为你还能呆在云锦?做梦!但我好话不说第二遍,这回你要是再不听劝告,肆意妄为,以后就别叫我二叔,没有谁管你。”
话音方落,啪的一声,邱鹏举便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