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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园,安福堂。
这是新修的一间大瓦房,正靠在饶田曲水的东头。
每日此间,阳光最是充足,对畏寒的老人而言,此间自是极好的越冬所在。
午后,老首长用罢素朴的午餐,便靠在卫士早就摆好的藤椅上,睡起了午觉。
藤椅摆在几丛柳条边上,暖暖的太阳从柳条缝隙透过,既保证了温度,又不至太过灼目。
藤椅铺的厚厚的羊毛软垫,再盖上一层猞猁狲皮的软毛大衣,既轻薄不压身,又透气保暖,最适合老人午休。
原本,每日老首长午餐后,少少散几步,在这藤椅上躺了,便会快快入眠。
然,这日,十分怪诞,吃罢饭,老人家屋前屋后绕了足足五圈,也丝毫不觉困意来袭。
强行在藤椅上躺了,原以为躺着躺着,瞌睡就来了,不曾想这越躺心中繁杂越盛,隐隐有些焦虑。
这种感觉,让老人家很是奇怪。
是啊,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新鲜事儿了,还有什么是没有经历过的呢。
多大的难关都挺过来了,便是最困苦的时候,老人家亦是气定神闲,谈笑面对。
今次这莫名的焦躁,实在是让老人家生出好奇来。
就在老人家准备起身之际,便听见左边的沿溪石子路位置传来喧闹声,其中便以南方同志的声音最是响亮。
“吴叔,时叔,冯叔,卫叔,还有歌洋大哥,鹏程大哥几位,有什么事非得现在来找父亲,他老人家正休息呢……不信,您几位看,老爷子不正在那边的树下睡着么……照我说,有什么事儿,您几位拿主意就得了,老爷子都躲到梅园了,图的可不就是个清净,怎么这么点微末要求,您几位也不满足呢!”
南方同志嘴上说着埋怨话,脚下却是丝毫不慢。
他这边独角戏正演得上瘾,老首长忽然坐了起来,“南方同志,别阴一套,阳一套,你这点表演功底,还真是上不得台面,喜欢演戏,好嘛,明天你可以到国家话剧院,或者是八一制片厂上班嘛。”
说着,老人家掀开搭在身上的软皮大衣,迎着众人行了过去。
他一番话臊得南方同志赶紧两步隐到了人后。
“老南,你也莫这样说小方,还是你的不是,你当初要是不偷这个懒,哪有现在的这些事,该讨论的,还是要讨论出个结果,要不然,人心难定啊……”
吴老乐呵呵地接茬儿了。
“啥子人心难定,我看是杞人忧天,多大个事,能把天捅漏喽?我再强调一遍,我就一条意见,对某些一贯表现良好,任劳任怨的同志,就不要求全责备,党和人民的事业,以及未来的接班力量,还需要这样的同志保驾护航。就这样吧,你们讨论去,不管讨论个啥子结果,我都服从组织决定!”
老人家语气不是很好。
的确,这几日,他真为那日国庆观礼衍生出的麻烦事儿,有些伤神了。
时日至今,便是老人家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当初的决定,或许真的是唐突了。
在有些人看来,一次例行公事,竟然成了传承信号,没来由生出这偌大风波。
往常,老人家如此明确地表完态后,基本上就等于一锤定音了。
然,今次,老人家话落,却好似猛地点燃了话题,讨论声不断。
就在争论即将陷入白热化的当口,不远处,忽然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
这下,所有人都停了争辩,面带诧异地朝声响处看去。
的确,别的地方有发动机声并不奇怪,可这是梅园,此间怎么会允许车开进来呢。
看清了车牌,众人越发好奇了。
没多会儿,车在近前听稳,国光同志几乎是冲下来的,身子还没立定,便吐出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薛向死了!
此话一出,不齿往场间丢下个巨型炸弹。
饶是场间众人无不是久历沧桑,阅尽浮沉之辈,也皆被这消息惊呆了。
老首长身子明显一晃,若非南方同志见机得快,奔过去扶住了老人家,真不知会发生何等不测。
说来,薛向不过是个小人物,至少在场中来看,他就是个小人物,纵使年轻才高。有元老许之以党内英俊、国士无双,在这个层面原也算不得什么。
且,场中诸位无不是从哪个炮弹横飞,枪林弹雨中血火冲杀出来的猛士,什么阵仗没见过,怎会因为一个小年轻的身故,而作此态。
究其原因,是各怀心思,各有震动,归而总之,无非三类。
其一者,便如老首长这般,痛惜其才的。薛老三到底有多有本事,恐怕也只有他们这个层面知晓。不说薛老三履职各地,都搞活一方经济的成就,毕竟,一方经济再活,处在国家层面,算不得多大的事儿。
关键是其人所创,多能复制,靠山屯的大棚蔬菜,希望饲料,那几乎都是新建了一个行业;最了不得的便是农村承包责任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