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波涛豪爽道,“我开车带你!”说着,朝西侧正中的房间看了一眼,恰好瞧见一道人影站在窗前,虽有浅浅纱窗遮掩,那声宝蓝色的西装却还是一眼可辨是谢辉煌。
薛向却不要彦波涛同去,彦波涛却不再强求,将钥匙抛给了他,便自朝东去。
都到了门外,已然没了观众,这戏自然也就没有演下去的必要。
惶急之间,薛向根本就不知道,彦波涛无声无息地在他和谢辉煌之间,埋下根深入骨肉的钉子。
………………
过了春节,古都的冬天似乎得了急性病,一下子便走到了尽头。
翻过二月,温度骤升,草长莺飞,春姑娘的裙裾已经提了起来。
潮白河上的冰封,早已解冻,淙淙流水浣洗着暖鸭新装,摇摇的水草在金色的阳光里招摇着,这一派春光,若有相机定格,成像之后,定为永念。
扑哧,扑哧,隐身河边茂密水草间的野鸭子,忽的扑张着翅膀,窜飞出去,打破了河岸的宁静。
避敌
七八辆自行车如翻滚的浊浪,咆哮着登上了河边公路的高坡,方驰上坡来,又一窝蜂东倒西歪,散了一地,有一辆车甚至翻进了河里,正是这惊人的动静儿,惊飞了水草深处的鸟群。
一位二十多岁明艳照人的女郎,红色飞鸽牌锰钢自行车跌在一颗小白杨上,冲力过猛,车把将小白杨扫垮了一大块皮,那女郎摔在地上,膝盖擦在略显坑洼的水泥地上,水磨白的牛仔裤擦出个大洞,白嫩的皮肉都擦出血样来。
紧挨着女郎歪倒的高个青年,撑着爬起来,伸手将女郎扶起,关心道,“薛晚,你没事吧。”
这明艳女郎正是小晚,半年前,她研究生毕业,找工作被哄抢,归家恰遇薛向。
薛向见她情绪不高,便说,她不一定要工作,爱干些什么,就干些什么。
彼时,小晚道出肺腑,希望游览山水,陶冶情操,换句话说,便是大姑娘的文青病犯了,非得去实现幼时的山水梦,文学梦。
薛向心疼这个妹妹,且薛家也有这个条件,二话没说,便答应了,只提了两个要求,一是,每到一地,须得报告平安;二是,游览山河,须得写出文章,以供镌刻山河,雕镂人心。
小晚冶游初始,薛向还有些担心,嘱咐戚如生派员保护,待得过了个把月,见小丫头的适应能力极强,每每寄回的照片优美,快活,文章写意,称心,便放下心来,遂叫戚如生撤了安全人员。
春节时。还和小晚通了电话,电话里,小晚说正在朝北方游走。不成想,今天就赶到了同县。还慌里慌张给薛向电话,这会儿又跌成这样,实有一番情由。
原来,小晚一路游走,踏遍名山胜水,而游人又不止她一人,八十年代也有驴友,见她年轻靓丽。明艳照人,自然愿意亲近,一路行来,颇结下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
一日,行到冀北北戴河看海,同行的一个唤作赵全胜的男生,突然在海滩上,学了国外小说那般,用九十九朵玫瑰在海滩上摆出了个大大的心形,中间写着“薛晚。我爱你”,对小晚表白。
争执由此而起!
这些青年肯跟着小晚,千里跋涉。自不是一句志同道合能解决的。
当然,也非是所有人心中皆存了邪思遐想,不过是到哪里都是旅游,跟着美女一道游逛,既由风景娱心,又有美女娱目,岂不妙哉。
更何况,小晚蕙质兰心,文采出众。所言所语,让人如沐春风。便是和这等美女静静坐着,都是绝大享受。更不提,能一路风雨彩虹。
而赵全胜在海滩上弄了出表白,等于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自成公敌。
小晚又怎会对赵全胜这种弄得出非主流的家伙感兴趣,自是婉拒不提。
孰料,赵全胜竟是个死缠烂打的,非逼着小晚收下他所谓的定情信物——一条水晶项链。
后边的事便水到渠成了,一堆护花使者将赵全胜驱逐出了团队。
小晚心烦之下,便想着回家,这堆护花使者们雷锋精神发作,非要安然将她送回家中,才肯罢休。
不成想,这赵全胜正是冀北人,且这个年代能当得起驴友的,都不会是平民子弟。
这家伙邀了人,竟追了过来,半道上便拦过小晚等人一次,却被巡查的民警制止了。
眼见着都行到近郊的同县了,赵全胜一伙儿贼心不死,竟又追了上来。
小晚一干人虽花高价,配了自行车,奈何赵全胜一帮驾着两辆吉普,一路风驰电掣,也多亏自行车轻巧,几次都是靠着钻小胡同,窄巷子,方才逃过。
方才,小晚一干人亦是从小里弄里逃出包围的,趁着空当,才给薛向去了电话。
原本,不听薛向的吩咐,在这里弄周旋,未必会如此狼狈。
可小晚素来信服大哥,大哥说往城里来,走大路,她便走大路。
是以,她也不顾一众护花使者的阻挠,执意要往大路去,一众护花使者也只好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