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辉煌伸手请他坐下,笑道,“都说薛司长是京大高材生,聪明灵秀,智计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薛向伸手端起搪瓷缸,道,“谢司长,我可听同志们说了,您是最不苟言笑的,今天却舍得跟我开玩笑,算是赏我脸了,说罢,今次找我过来,又有什么难以完成的任务?”
谢辉煌道,“好你个谢司长,真会戏谑,我谢某人什么时候冲人笑笑,就能当人情卖啦,若真如此,我也用不着天天在此间坐班,到老天桥的街市,摆个小摊,岂不利索,哈哈,开个玩笑,找你过来,自然是有正事,我就言归正传。还是财税改革那档子事儿,方才你办公室人来人往的,我看得分明,那些人群群伙伙,走马灯花一般,上蹿下跳,蹿进蹿出,所为者何,我也大约清楚。”
“薛司长,我就问你一句,你是如何考量的?”
薛向纳罕至极,原以为谢辉煌定也是说客中的一员,不曾想此公话中有话,别有意味,“谢司长说我聪明,可我听很多同志说谢司长才是真正的开豁明济,睿智不凡,既然如此,那就请谢司长猜猜我的心思,也好让我开开眼界。”
摸不清谢辉煌的心思,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打太极云手。
孰料,谢辉煌却是异常干脆,笑道,“好吧,那我姑且猜上一猜。”说着,竟站起身来,踱回办公桌前,提笔写了几个字,折回座来,递给薛向。
薛向接过,朝纸上看去,但见上面用印刷一般的正楷写着两行小诗: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薛向笑道,“知我者,谢司长也,这份墨宝,我珍藏了!”说着,便将谢辉煌写就的这张纸,小心折了,塞进兜里。
薛老三倒非是拍谢辉煌马屁,而是谢辉煌这句诗恰巧说中了他的心境,触景生情,感情流露。
谢辉煌拍案赞道,“我没看错你薛向,你这人耿直无私,没什么坏心眼,虽然你我之间有些误会,但经此一事,我相信此误会该当一风吹过,你看可好!”
薛向没想到谢辉煌尽是这般干脆,竟将曾经的不愉快,也直接倒了出来。
至此,他倒觉得自己是看错了这位谢司长,心中亦有欢喜,毕竟,自此,多个朋友,而少了个对手。
出得谢辉煌办公室,一阵冷风吹来,竟夹杂着几点冰雨,打在脸上,激灵灵,让人浑身一震。
正疾步匆匆地薛老三忽然定住脚步,站在一株老槐下,怔怔出神。
忽地,他重重一掌打在合抱粗细的老槐树上,震落无数枝叶,心头冷道,“真是步步机巧,一不小心,险些着了姓谢的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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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风顺水的安在海
说来,也是薛老三正在感慨之际,谢辉煌来了电话,又手书一封,正巧戳中薛老三的心思。
不啻于给薛老三送上一记绝佳马屁,薛老三晕晕乎乎便出门去了。
直到此刻,冰凌雨水扑在面上,薛老三这才陡然醒转。
谢辉煌是什么人啊,在海天肉联厂之事上,他可是见识过了。
这可是宁愿架空自己,肯让曹阳草草而断,罔顾公义,此辈人今朝写出“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却又一派铁面无私,岂非两相矛盾。
念头稍转,薛向便想明白了,“谢辉煌这哪里是演贴面无私包青天,分明是抱薪救火,推波助澜,他是生怕我扛不住彦波涛,张无忌等人的吹风,软了骨头,拿话激我,想让我硬挺了脑壳同谢红旗、方慕俠这两位改委大佬顶牛,最好是撞个头破血流,鼻青脸肿,才最合他心意。好吧,我就挺了脑壳,硬撞撞看,看看到底是谁头破血流!”
转回办公室,薛向批阅了几分文件,便将自装的挡帘拉上,打开折叠行军床,又从立柜里抽出铺盖卷,在上面铺了,躺将上去,双手后交脑后,妥妥帖帖枕了,翘起二郎腿,静静思忖着眼下的局势。
主要是两件事,一件是海天肉联厂的计划内外供应,一件是京城市公安局财税改革。
两件事,放在宏观层面,并不大,但都具有示范效应,弄不好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薛向自知在这两件事上,自己都是核心关键,当然了,在他人眼中。他都是最大阻力。
如若无他,这两件事要推行,即便有阻力。也是不大,在强大利益驱使之下。必然成功。
薛向更知道,自己搀和进来,阻挠这两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