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打搅,你就不进来啦?”薛老三没有站起身,便是回这句话,也未忘了往嘴里塞着鱼翅饭。
其实,早在抢道刹那,光凭感知,他就知晓姜朝天坐在车里,只不过姜某人如今一帆风顺,青云直上,薛老三顾影自怜,懒得凑上前去看人得意,遂未喝破。
不曾想,姜朝天作陪之人,正是这位陈某某,转念一想,这位陈某某此次赴任辽东,这位姜市长的父亲可是出力最大,他们两人搅在一处,自也正常。
“多日不见,薛司长还是一如既往地风趣……”
姜朝天并不接薛向的茬儿,笑呵呵走了进来,上前便拉着陈英年,指着薛向道,“英年同志,这位便是薛向,我的老朋友,党内了不得的俊杰,您以后可要和薛向同志多多亲近。”姜朝天始终温煦地寒暄,似乎看不见地上躺着不动的张杰。
姜朝天话音落定,薛向正好吃完最后一口鱼翅捞饭,抹抹嘴道,“都说官升脾气涨,姜市长这是官升还骂人,在你面前,我哪里当得起俊杰,几日不见,你这骂人的功力,可是见涨啊!”
姜朝天正要笑着接茬儿,却听薛向道,“姜市长,这位英年同志,我可亲近不起,你留着好生亲近,对了,你没事儿吧,没事儿,就把人带走吧,我们还吃饭呢,对了,我知道你这个人好客,多日不见,不请我吃上一顿,心里一准难受,这顿饭我就记你老兄身上了,谁让你升官了呢,你不会舍不得这顿饭吧……”
姜朝天狠狠捏了捏拳头,掐得指甲都快陷进皮肉里,方才忍住没骂人,这些年,他自问养气的功夫已经修炼到家了,不说泰山崩于前,能遍布改色,至少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可一遇到薛向,三言两语,总得被这货挑的火冒三丈。
其实,知晓了是冯京的车后,他何尝没猜到薛向多半在此,可他亦没生出来寻薛向叙旧的意思,实在是他每次见薛向,都落不下好果子,尤其是在吃饭的地方,一准儿破财,从少年时在老莫混迹开始,一直如此,未曾变更,不成想,今次又应验了。
留在辽东
谁能有薛老三这货脸皮厚,见面就要人请客,还把话说得几近死乞白赖,他姜某人如何能拉下面皮说不请,他如何有薛老三皮厚,唯有老老实实接了。
拉着陈英年逃也似地出了薛向所在的包房,姜朝天终于晦气地呸了一声,的确,他有充足晦气的理由,他可知道薛老三方才那顿饭不便宜,尤其是那鱼翅捞饭,少说也得废掉他姜某人一个月的工资,虽然他不差钱,可架不住这事儿出得窝囊。
“他就是薛向?二杆子劲儿倒是名不虚传。”
薛向在高层的名头不小,陈英年自也听过薛向的事迹,隐隐还有些羡慕,也正是知道薛向不是个善茬儿,靠耍衙内威风,最终也是没有结果,陈英年这才就坡下驴,随同姜朝天撤了出来。至于张杰,早有酒店方面送去医救治。
“我看你才是二杆子!”姜朝天腹诽。
这会儿功夫,他已然弄清了双方争锋的缘故,即便是对方抢了菜,可就为一碗鱼翅捞饭,你陈某人就要大闹特闹,这件事传到当道诸公耳朵里,谁还敢立主你陈某人主政一方。
当然,姜朝天也知道陈英年平素行事当不至如此孟浪,不过是人在得意当口,恰巧又撞上的是未来搭档,兴之所起,非要压人一头。可若是真有城府的大人物,谁会惦记着斗气,这就好比大领导不想着理政,却想着昨天谁骂了我今天要骂回去一般可笑。
心中虽如是想,嘴上却道,“薛向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件事我看就到此为止,闹大了,对您的伤害可比那位冯省长大,谁叫您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呢。”
陈英年细细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儿,老爷子可是没少敲打,眼下跟姓冯的争一时长短,那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忒不划算。
念头到此,他又惶急道,“坏了,朝天,不该跟姓冯的起龃龉的,只怕现在是我们不想将事闹大,姓冯的也未必肯息事宁人,这可是冲我下刀子的好时候,我不信他会这么好心。咦,朝天,你怎么这样看我,眼睛眯着了?”
姜朝天真想给陈某某跪了,这都是什么奇葩思维,自己脑子不够用,以为别人的脑子也不够用?也不想想,冯京会这么无聊,跑到外头大肆声张,他和陈英年为了一碗鱼翅捞饭,闹了个天翻地覆?便是自杀,也没人愿意裸着跳楼的啊!
心中对老爹力推此人的怨念,已经上升到了顶端,嘴上却还得敷衍道,“冯京不傻,今天的事儿是他不占理,他万万不会四处宣扬,放心好了,倒是那个薛向,你得小心,这是屡出奇谋的人,只要他想干的事,还没有没干成的,今天他既然敢来见冯京,心中必有主张,弄不好就是要对您上任之事,做最后阻击。”
刷的一下,陈英年变了脸色。
因为个人经历的原因,导致陈英年对衙内身份的家伙极为敏感,先前在包房时,他根本就没将冯京放在眼里,嚣张跋扈几要碾压,可待江朝天喝破薛向的身份,陈英年才骤然收敛。
薛家门第极高,薛向名头极响,在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