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正吃着饭,陡然想起前番在京城饭店丢的脸,心中不快,借着酒劲,便转了过来,特意来寻冯京不痛快的。
这会儿,冯京已经转过味儿来,微笑道,“这位是浙东的陈英年同志,浙东有名的山阳新城便是陈书记一手操办的,来来来,同志们,咱们一起举杯,敬陈书记一杯,感谢陈书记记得我们辽东的同志!”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满场众人面现古怪,手上却是不慢,端起杯来,冲着面红如血的陈英年举了举,口到杯干。
陈英年简直要气疯了,他让冯京介绍,本是想听冯京介绍他未来辽东一号的身份,要让满场皆生崇敬。
哪知道冯京张口就说什么山阳新城,往前推个一两年,主导山阳新城无疑是陈英年履历上的光辉一笔,可现如今,山阳新城基本陷入停滞,大量的烂尾没个完结,已是他陈某人脸上抹不去的污渍,冯京别的不提,偏替山阳新城,岂非是拿鞋底子抽他陈某人的脸。
陈英年怔怔愣着,端着高脚杯的手因为颤抖太过,杯中酒水都洒出不少。
“英年同志,同志们都敬你了,你是不是给个面子,湿湿嘴唇。”
冯京微笑说道,心中却是哂笑,自觉跟这种斗争,赢了也不光彩。
“行,那我就给个面子!敬大伙儿一杯!”
说话儿,陈英年就酒杯倾倒,一杯红酒竟被他如祭奠死人一般,洒在了地上。
“你!”
众人勃然变色。
陈英年却好似打了了不得的大胜仗一般,仰天大笑,出门而去。
奇葩,结结实实一朵奇葩,满场众人生气得少,吃惊,不,大吃一惊的多,谁也没见过这样式的高级干部,简直跟小孩子一般,斗气也没这样斗的,完全毫无礼教,这是哪门子的高官。
便是早见过他荒唐的冯京也惊得目瞪口呆,心中陡然不淡定起来,遇上个城府不足的搭档,的确便宜拿捏,可若是遇到一个随心所欲,毫无章程,万事由心的搭档,弄不好可是要出问题的。
若是这位胡乱市政,乱来一气,折腾出了大麻烦,这位倒霉也就罢了,可弄不好他冯某人是要跟着吃挂落的啊!
冯京怔怔不语,面色骤然凝重,左右皆以为他为方才之事气恼,皆出言劝告,冯京不愿外吐心思,面皮一转,挥手说无事,又举杯要和众人共饮,只酒水喝在口中,再不似前番滋味。
忽的,他心中却起了外调之意,和这种坑货搭档,政绩倒是小事,弄不好便有生命威胁,政治生命也是条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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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践了冯京等人一把,陈英年心情好了不少,颇有几分怡然自得,心想,方才那临时起意的酒祭,实在是太机智了,他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
端着空空酒杯,时不时地点头冲旁边问好的官员致意,脚步踩在暄软如云朵一般的地毯上,飘飘欲仙。
一想到年不过五十,便要登上那万人瞩目的高度,将来的成就,便是这世上最精通命理的术士,也绝不敢断言。
醉意微醺,陈英年心中却愈加畅快,晃悠悠行进几步,忽的仰头,吟哦出一句诗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吟诗作对,本是风雅之事,但绝对要看场合,如今的官场,越是高层,越讲究含蓄,喜怒不形于色,才堪堪到了境界。
这位倒好,稍稍有些得意,便忍耐不住。
一句诗吟出,倒是引来不少诧异的眼神。
陈英年却是不顾,迈步前行,正要推开浙东众官所在的包间,张杰快步赶了过来,前番此君猖狂,挨了薛向重重一记耳光,挂了几天消炎针,今日才拆了绷带,嘴角依旧浮肿,好在终究不那么惊世骇俗了。
听见张杰喊声,陈英年转头笑道,“你小子到底是年轻,受了那么重的伤,转瞬就见大好了,你放心,这个仇我给你记下,去辽东后,咱们慢慢算。”
对下面人,尤其是身边,陈英年称得上亲善,张杰又是他得用心腹,前次若是换个人重伤薛向,陈英年早就让那人万劫不复了,也就是薛向这位赫赫声名的衙内。陈英年自知定是啃之不动,这次罢手。
张杰急道,“首长,是霍主任找你,让你赶紧过去,说是老首长严令。”
“霍主任。哪个霍主任?”陈英年蓦然道,因为这莫名其妙的霍主任,一时没弄清楚老首长是谁。
张杰道,“是霍明亮主任!”
“是他?他不是管文字的么,有老邢在,他敢称主任?”陈英年莫名其妙道。
“哎呀,首长,你问我我问谁去,来传话的人就这么说的。赶紧着吧,老首长急找,可不敢怠慢。”张杰催促道,先前,他正在医院做最后消肿治疗,电话直接打到了医院,显然,那边求之甚急。事关老首长,他如何敢怠慢。
陈英年甩甩手道。“什么不敢怠慢,我就怠慢了,怎么了?既然来了,就别走了,老宋,老张他们都在。这帮人都是酒场大拿,我一个人还真顶不住,你得帮着顶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