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局
这下,徐厂长再也稳不住了,跨前一步,堵在走廊当心,厉声喝道,“秦所长是吧,我是徐小强的父亲,永安重工副厂长,我孩子到底犯了什么错误,是杀人了呢,还是放火了呢,值得你们这班大张旗鼓地出动抓人?”
徐厂长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作奸犯科的事,没少干,但正因为经验丰富,每每收尾还算干净,决不至于留下多大把柄,看眼前秦所长折腾出的阵仗,这分明就是当重案在办啊。他再不出头,更待何时?
这位徐厂长,秦所长自然认识,最近两年那位徐小强在新街口一带,没少作恶,都是老张给擦的屁股。
换句话说,姓徐的就是彻底的人渣,往昔没人动得了他,这回却是撞在了铁板,不,钢板上,看他小子怎么玩完。
“徐厂长是吧,久仰大名!”
秦所长点了点头,神情立时肃然,“我在执行公务,徐小强有没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公安机关会按流程向你们家属通报,请你让开,不要阻挠公务执行。”
徐厂长越吃惊,姓秦的区区一个正科,敢不卖自己这厅官的面子,这在官场上可是罕见,虽然两人分属不同的衙门,基本上算得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可官场这个圈子,能有多大,同在四九城,要想绕到一处,用不了几个圈子。同样,他徐某人所在的圈子,百分之百比秦所长的圈子高端。
姓秦的只要还想混下去,就必然得给他徐某人面子,哪曾想到,却是这般结果。
徐厂长只好转头看孙主任道,“孙主任,你看这个事怎么办,实在不行,我向刘市长汇报此间情况吧!”
孙主任怔了怔,只好转出身来,冲秦所长道,“老秦,到底徐小强犯了什么事,要这样大张旗鼓地办?如果是鸡毛蒜皮,我认为还是顾全大局的好!”
孙主任是明眼人,早看出问题不对,老秦不是疯子,必然抓住了什么痛脚,但徐厂长搬出了刘副市长,他却不好不出头,然心中却打定主意,一切看徐小强涉案情况在,再做定夺。
孙主任是区政府办公室主任,那是能和区分局一把手分庭抗礼的存在,属于区里的有数人物,秦所长却是不好像顶撞徐厂长那样不卖孙主任面子,只好道,“是这么情况,方才张指导正安排人去抓捕嫌犯,几名学生跑到了派出所报案,言说徐小强多次殴打他们,并强行向他们征收保护费,有鉴于徐小强前科多多,我们不得不慎重对待,只好出动警力,抓捕嫌犯归案调查。”
“大胆!”
张政委好似积蓄已久的火山,终于喷了,霎时间,千万道带着高温的岩浆彭天而出,“秦大勇同志,你的组织性,纪律性到底哪里去了,现在的案情是徐小强同志是受害者,我在组织抓捕伤害徐小强同志的嫌犯,现在倒好,你倒把徐小强同志弄成犯罪嫌疑人了,即便是徐小强同志的涉案,可办案也得讲究先来后到,有一有二,你放着大案不去管,先去弄这鸡毛蒜皮,说轻了,你是无组织无纪律,说重了,你就是蓄意打击报复,泯灭党性原则……”
“老秦,真是这样?你也太不像话了!”
孙主任作痛心疾状,紧随其后,猛斥秦所长,最后大雷霆,意气风地朝天一指道,“带着你的人,马上给我滚!”
徐厂长连连冷笑,让开身子,道,“老孙,犯不着犯不着,既然秦所长是有重案,咱们还是不要阻挠他执行公务了,我这个嫌犯当事人的父亲更改避嫌,让秦所长实施抓捕吧,咱不能落人闲话不是!”
转瞬,三人态度全变。
的确,毛孩子报案说徐小强打人、讹钱,这算个屁的案子啊,你老秦气势汹汹,不知道还以为徐小强杀人放火了呢!
这下好了,三人聚集的怨气,一股而泄,全朝着秦所长来了。
秦所长满面委屈,沉声道,“事情是这个样子的,那报案的几个学生的身份……”
“滚,我叫你马上带着你的人给我滚!”
孙主任暴跳如雷,似乎再听秦所长多说一句,他便要疯掉。
张指导更是越过秦所长,开始向所有民警下达指令,“全体都有了,立正,向后转,跑步走!”
民警们不是木雕泥塑,相反身在基层,穿上这套警服,其实也算入了公门,虽未必修出火眼金睛,但基本小道却是溜出,这会儿,谁都看出来秦所长捅出篓子,惹得几位领导全跟冲天炮似的好一阵狂轰乱炸,一准儿得败了。
秦所长不行了,那自然得听张指导的,都是领导,听谁命令不是听啊!
张指导一声令下,众民警凛然遵命,立时跟着口号,动作开了。
秦所长也不阻止,懦懦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带队撤了!”面上窝囊,心中却是高兴地开了花,原来,服软认低,乃是秦所长临时起意,想出的一计。
你们不是愿意抖威风么,就让你们抖个够,任务完不成,那是正好,左右把自己摘出来了,有的是人顶雷。
秦所长心中窃喜不已,当下也跟着民警们转身,带着队伍,小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