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宏德的腿已好得差不多了,两人正等着段岭用早饭,厅堂内还有几名武将。
边令白朝段岭说:“前几天你来得仓促,未曾为你介绍这几位,俱是潼关的副将,也是叔伯辈的。”
段岭刚起身,那几名武将倒是先行谦让。
“不敢当不敢当。”
边令白逐一介绍,两名副将,两名校官,一名主簿,副将一人姓王,另一人姓谢,地位最高,主簿反而管不得事,边令白有举措,俱征询费宏德这名高参,内务更不愿让主簿多插手,是以开饭时,校官与主簿便退了出去,唯余王、谢二人陪着。
饭后边令白便吩咐一人点兵,陪同自己与段岭出潼关去,前往秦岭东段,检查他的宝藏是否还完好。
潼关依山而建,南通西川,东达淮阴与上梓,北接西凉,自古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出得关隘,段岭驻马高山前,顿觉心胸开阔。
茫茫云海,滚滚雾气,视野随着一路登高,群山就像朝两侧分开一般,云瀑直泄出山去,远方黄河奔腾,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戎儿。”边令白骑着马,不疾不徐地与段岭并肩而行。
“哎,叔叔。”段岭答道。
“你的话太少了。”边令白说,“总是这么安安静静的,说你成熟稳重呢,也是,话太少,就怕扶不起来。”
段岭说:“我在家里就是这样,叔父教训得对,以后会多开开口。”
“你爹是个谨慎的人。”边令白说,“言多必失,说多错多,是不错。你来说说,你对如今辽、西凉有何看法?”
段岭知道边令白打算造反了,边令白也刻意不瞒着他,含含糊糊的,似有意透露给他一点,却又不朝他交代全盘计划,想必是打算试他的忠诚。
“叔父怎么想,我就怎么做。”段岭答道。
边令白哈哈大笑,没想到段岭会这么说,通常蠢人都看不出自己的蠢,却也喜欢提防身边的人太聪明——这是李渐鸿教给他的。
“你得替我办一件事。”边令白又说,“我看那党项王子倒是挺喜欢你,你替我约他一约,约到城外去,我另有安排。”
“好。”段岭想也不想,便一口应承下来。
边令白有点诧异段岭居然什么也没问,但这什么都不问的态度却正合边令白心意。
“可是我拿不准。”段岭想了想,说,“万一他不愿意跟着我走怎么办?就怕他……起疑?话说,叔,咱们是要做什么来着?”
边令白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说:“你不会自己想办法?”
段岭不吭声了,边令白说:“多陪陪他,凡事不懂就去问费先生。”
段岭只得点头,心道你这是要我出卖色相吧,不过也正好,刚想与赫连博聊聊天。
云雾散开,秦岭内始终罩着一片乌云,他们来到上次遇伏之处,段岭说:“就在这附近了。”
边令白正要吩咐人展开搜索,段岭却轻轻一拉他的衣角,说:“叔父,我有话说。”
边令白走到一旁,段岭想起费宏德没来,突然不由得佩服起这老狐狸。当时费宏德早就知道他找到藏宝地的入口了!却什么都不说。
“我怀疑一个地方。”段岭小声在边令白耳畔说,“谁也没告诉。”
“快带我过去。”边令白说,继而吩咐手下在此处等着,又问段岭:“你会使刀剑不?”
“会射箭。”段岭答道。
边令白便取了一张弓、一个箭囊给他,又扔给他一把剑,自己提着剑,示意段岭上马,段岭指路,便策马进了密林里。
“这儿。”段岭说,“上次来时我便看见了,可我没告诉费先生。”
段岭本意是我没告诉费先生,你也别露了口风,边令白却曲解了他的意思,下意识点头道:“嗯,乖。”
段岭登时哭笑不得。
边令白小心下马去,二人朝那天刺客经过的洞穴内张望,里头吹来冷飕飕的凉风,边令白便径自上前。段岭弯弓搭箭,在后掩护,指向边令白后颈时,手上不住发抖。
现在放箭,一了百了,可是就算射出去,也跑不掉,还是等武独回来吧。
“进来吧。”边令白朝外说。
段岭检查周围的痕迹,里头显然还有蜿蜒曲折的通道,通往洞窟最深处,走到尽头,面前是一个空旷的地底悬崖,段岭点起蜡烛,示意边令白看,果然悬崖边上有踏足的痕迹。
“叔,不能再进去了。”段岭说。
边令白神色游移不定,似乎在想什么事。
“你看那后头。”段岭又说,“有截绳子。”
“是这儿了。”边令白缓缓点头,说,“改天再来起出宝藏,让费先生掐算下日子。”
“走吧。”边令白挡在段岭身前,段岭突然有点儿不想杀他了,除了想造反、要杀赫连博之外,边令白似乎也没对自己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边令白回头看了段岭一眼,那目光有点奇怪,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