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郡本有六城,上梓之盟后,北面上梓、通城与虎丘三地归辽,南边昌州、邺城与河间府归陈。后来辽败给了元,也就是放奇赤离开的那一年,河北三城到了元人的手里。
那一郡,曾经有一个被遗忘的名字……段岭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它。
他倚在武独身上入睡,翌日醒来时,却是孙廷将他唤醒的。
“这位少爷。”孙廷说,“今日是不是得去面圣?若见不着陛下,小的就只好走了。”
孙廷的家小还在邺城,他曾去过一次西川,深谙京城办事之道,两手空空,去兵部去户部,都是不用想的,要面圣?让他在京城盘桓个三年五载,自然得不到接见。
段岭打了个呵欠,问:“什么时候了?”
武独正在院里练剑,答道:“还早,起来吃早饭。”
段岭朝孙廷说:“你且在家里等着,今日我正要进宫殿试,回来无论如何,都会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待我得了准信你再走。”
孙廷万万没料段岭竟是贡士,说不定还是未来的三甲,忙自躬身,段岭却不敢受他礼,叉着手与他客客气气地回礼。毕竟是父亲旧部,长着自己一辈,多少有些感情。
早饭后武独将段岭送到英和殿外,又被黑甲军拦住。
“今日殿试,无关人等,一律退避。”一名士兵说。
武独彻底没脾气了,怒极反笑道:“好,很好。”
段岭生怕武独真要出手,说不定整个江州军都要遭殃,忙道:“没关系的,我进去了。”
武独刚抬起手,两名士兵便恐惧地朝后一避,显然是得了警告。孰料武独却只是把手放在段岭后颈上,额头抵着他,低声说:“我在宫中等你,先去求见。”
“好。”段岭点头道。
蔡闫纵有通天本事,也不敢在殿试上下手,段岭与武独互相交换了个眼色,武独挥挥手,又指指自己怀中。示意一切当心,你还有护身法宝,段岭便点头会意,跟着一名士兵进去。
殿试
殿前已站满了贡士,翰林院一名学士在点名,不远处,黄坚朝段岭点点头,说:“你来了!”
“你也来了。”段岭会意,点头,在纸上按了拇指印。
黄坚又问:“师父呢?”
昨日忙碌,心思都不在这上头,竟未打听同门考得如何。大伙儿都是忙得脚不沾地,而牧旷达则彻夜未归。段岭便告知黄坚,两人走到一旁说话,不多时,又有二人朝黄坚走来,对着段岭笑笑。
“敝师弟。”黄坚向另两人介绍段岭,段岭忙退后半步,行礼。
那两人也朝着段岭行礼,黄坚抬手,为段岭介绍道:“秦旭光,曾永诺。”
那名唤秦旭光的已有三十来岁,曾永诺则未及而立,四人以秦旭光最年长,大家口称“秦兄”,言谈之中,却都对黄坚与段岭客客气气。
黄坚之父乃是巡盐御史,段岭祖父在位之时,黄父是大陈的重臣,后被举报贪污死在狱中,过了数年,牧旷达为黄父翻案,又让黄坚在江州读书。十年寒窗后,竟也来到了殿试场上。
秦旭光则是徽州知府之子,父母尚在,希望入京考试为官,唯独曾永诺出身江南盐商之家,与段岭这个“药商之子”,勉强算是地位平齐。众人寒暄几句,黄坚便朝段岭问:“听说昨日边关有人进城来?”
“是。”段岭简直被这事折腾得愁眉苦脸,眉头从昨夜起就未舒展开过,想来也是哭笑不得,满朝文武,此事拿不出主意,反倒是一群未登科的贡士在着急国家大事。
段岭朝黄坚说了情况,三人都点头。
段岭问黄坚,说:“黄师兄怎么看?”
黄坚便答道:“此事师父定有主意,想来今日也该有说法了。”
段岭知道当着众人的面,黄坚自然不会表露太多意见,免得还未考殿试便被扣个“议圣”的帽子。
“考完找我。”黄坚道,“有事说。”
“殿试后,大伙儿可也得好好亲近亲近。”曾永诺笑道。
“那是自然的。”段岭笑道,心想当真是便宜你们了。
秦旭光说:“听闻江州城中有一家面馆唤作‘天下第一摊’,好大的口气,倒不如晚上也去尝尝,订个雅间。”
段岭心想你订不到位的,莫要痴心妄想了……及至听得里面敲钟,便应付了几句,预备到时再说,便跟着众人往英和殿中去。
贡士足有一百一十二人,全部动了起来,气势恢宏,将殿外挤得水泄不通,按理说今日本该沐浴静心,焚香祷祝,方可进宫。然而非常时期,权宜行事,一切繁文缛节便都免了。
时值初夏之际,众人不免既热又闷,十分不舒服。
正在排队时,侧旁门中郑彦出来,吹了声口哨,朝段岭说:“走这边!”
段岭:“……”
“你快一点。”郑彦道,“待会儿被陛下知道了,又害我挨骂。”
段岭只得硬着头皮,在万众瞩目中走向郑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