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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陛下宁愿看到刘将军短命而终也(1 / 2)

其实,虽然我觉得我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但感觉也不是什么会不久于人世的病吧。我见过那些濒死的士兵,连哀嚎的力气都无了,眼窝深陷,脸色灰败,气息渐渐消失,我不是这样。我也见过行将就木的老人,干瘦干瘦的,没有光泽的又薄又脆的皮肤铺在骨架子上,半睁着眼睛,半张着嘴,好像吹一口气就能把他最后一点生气吹灭了,我也不是这样。虽然我吃不下饭,日渐消瘦,总觉得哪哪都不舒服,身上心里都累,也不是很想活了——但是总体,其实还好,死离我还很遥远,感觉我还得这么熬好久好久才能真的重新去走当初杨侍郎把我丢开的那条路。

可是有一次我睡醒了睁开眼睛,发现魏弃之攥着我的手,正在哭。他哭起来很安静,也没抬头,我之所以发现他在哭是因为他的眼泪滴到我手背上。我说不清那种感觉,他的眼泪太烫了,或者太冰了。总之我一激灵,就想把手抽回来。我力气完全不行了,抽不回来,只是叫他发现我醒了。他抬起头看向我。

他看起来真是……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如丧考妣……可不管他把爷当不当爹一样哭丧吧,爷还活着呢……

“你是不是,”他说,“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呆在我身边,哪怕我只是叫你忍受我,而不是……”他没说下去。

是,当然是,应该是。任何别人这样问我,我都会干脆地直接说出这个答案: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他发红的眼圈和泪痕。我迟疑了。

“你做的太绝了。”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出于习惯,对他的了解,又加了一句:“你不能怪我。”

“不做绝,怎么留得住你?”他还是怪我。

我收回视线,不看他,看着帐子。上面是金丝绣成的花纹,是云中遨游的龙。

“好久以前,我看着你干的那些事,”我说,“我想,你好坏,你怎么就这么坏,我怎么就上了这么一条贼船。因为跟着你,就算我什么都没干,我也再也当不成好人了。我有时候想,我是不是应该去‘弃暗投明’,帮着别人对付你呢?虽然他们也都不好,但他们肯定比你好,你太可怕了。”我觉得眼泪涌了出来,“可是你对我多好啊。你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就算你对不起天下人,你也对得起我。”

我问他:“你为什么非得要留我,为什么非得勉强我?本来……”

我当时是真的挺伤感的。因为他当时,也看起来很伤心嘛。而且我在床上躺着,他在旁边跪着。反正就是让我觉得和他说这些话没什么的气氛。但是事实证明,我向来不懂什么是“气氛”。

魏弃之突然翻脸,攥紧了我的手,冲我发起火:“你怎么到现在还能问出这种话?为什么?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见到你没多久就开始梦见你!梦见我操你!梦见你愿意给我操!我每天都不能不去想你!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忘不了!你每次上战场我都免不了害怕你死了!你去拦段仲瑜的兵生死未卜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每天是怎么过的——”

然后他突然松开了我的手,开始冷笑起来。

“是,我不是东西,我这么喜欢你,还这样对你,叫你这样恨我。我就是不是东西——不然我对你这么好,怎么还叫你不止一次地想和我一刀两断了呢?我就是狗东西,我是婊子养的狗杂种,我早就知道了——我喜欢过段仲瑜,可段仲瑜倒霉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是:真好呀,没牵连到我。我就不是东西。我记恨他抢我的人,就要把他弄死。我记恨你从我身边跑,就要把你废了。刘良,你去死吧。让你每天老是跟我杀了你全家似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你快点就这么给我死去吧。你早点死了,我心里早点安定——”

魏弃之,做长官很严厉,我经常被他挑剔挨他骂。不过他很少咒我去死。

按理说,他现在说希望我早点去死,这也没啥。我不是经常咒他去死吗?

但是我听着,感觉一口气顶上来,喉咙里一股铁的腥锈味。

我吐血了。

我好像在做梦,这是一个噩梦,我被困在一个地方,这里很黑,到处都是嗡嗡的鸣响,感觉天旋地转的,头晕。冷气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又渗回去。

我应该是躺着,在暖和的被子里。我身上是湿的。我出的汗。似乎一直有人照顾我,我记不清了。

好久,我总算从那个梦里醒过来了,没那么晕,没那么冷,耳鸣也弱了。我听见不远处有说话声。是一个挺熟悉声音。

“……难道陛下宁愿看到刘将军短命而终,也执意不肯解毒吗。”那人说。

“庾先生,”魏弃之说,“我们出去再说。”

哦,那人是庾太医啊。

庾太医似乎没理他,继续说道:“皇宫禁苑,戒备重重,陛下何惧关不住一个会武功的刘将军——”

我听得心中一震,强打起精神,竖耳细听。

“来人,”魏弃之说,“把庾太医请出去。”

“陛下,臣行医只救命,不干害人的勾当。请陛下给臣一个准话——陛下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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