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开着的窗户被风拍打着合上,发出“哐”得一声响。
这一声响,就像是木桩子撞向了撞钟。
钟里原本放着许多零碎的线索,因为这一撞,它们忽然拼凑成型。冰山下的一角,也似乎随着这一桩而总算露出了海面。
许辞握住手机,嘴唇抿起来,肩膀绷紧,与此同时瞳孔微微放大。
之后他迅速给祁臧发了条消息。“我忽然有个想法。不如我们一起去走访一下尚品豪庭。”
祁臧跟各部门开了个短暂的案情会议, 又给几位领导汇报了最新的进展,便开车和许辞一起再度去了尚品豪庭。
“有什么新发现?”祁臧问。
“算不上发现。就是有了一个猜想。”许辞道,“可以去印证一下。我把刚才看的觉得有疑点的地方发你, 下车你看了就知道了。”
目前案子算是陷入了短暂的僵局。
齐昊承认利用氰|化|物杀了四个人, 对于他是否杀了绍岳山, 则态度有些暧昧,让人猜不透。
此外, 对于他是否真的杀了那四个人,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怀疑。他的动机实在不太能说服人。
至于绍岳山那边,作为袁氏地产的ceo, 他的人际关系相当复杂,从情杀的角度考虑,目前只有他母亲认为的那个叫袁碧春的孕妇是嫌疑人。
要是从仇杀的角度考虑,此事就复杂了,凶手有可能是烂尾楼事件的受害者, 但也还有很多种其他可能。袁氏地产现在是没落了, 但昔日也有辉煌的时候, 在抢地、抢项目、疯狂扩张的时期得罪过不少人,这些人有商界的、也有政界的, 关系网复杂,盘查清楚并不是那么容易。
最主要的,通过调取绍岳山所住花园洋房的监控, 案发前后并没有看起来明显异常的嫌疑人进出。且那花园洋房所在的小区比尚品豪庭的安保管理有过之而无不及。暂时还无法确定凶手到底是怎么自由出入而没被发现的。
尚品豪庭门口尚有齐昊以装冷柜名义混进去的监控, 绍岳山的案子里, 却根本连齐昊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祁臧一直在思索这个案子的怪异之处, 从动机、死者关系排查等等地方来看, 目前都没有找到一个最合适的突破口。
而在又一次将车停进尚品豪庭, 拿出手机看许辞发来的截图、尤其是他用红色记号笔圈出来的那一块后,祁臧立刻明白过来。
“如果是这样……我们都被真凶玩弄了。可我想不通,真凶是怎么……”
许辞:“我们先把每个业主问问看。”
对于尚品豪庭的业主名单,祁臧已经很熟悉了。
他和许辞一家一家拜访,不在家的就打电话约时间。
今天是周日,不用上班,在家的人还算多,去附近看电影、吃饭的,也表示很快就回来。除了少数因为出差、或者参加重要项目会议短时间内无法回来的,两人都能在今天上门拜访完毕。
然而祁臧不愧为非洲人,他和许辞连续去了很多家业主的家里,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眼看着天色渐黑,除了实在没法在今晚赶回来的,只剩三家在回家的路上了。
给那三家人分别打电话确认了时间,祁臧与许辞回到车里等待。
“要不要喝点咖啡什么的?”祁臧问他,“我去买。”
“不用。这个点喝了,晚上更睡不着了。”许辞道。
祁臧之前是抽空陪许辞去看过医生的,这会儿闻言不由问:“吃的药不管用?”
“主要是心理问题。想的事儿太多。”许辞看上去已是很习惯,“慢慢调整吧。”
“那最近有没有稍微好点呢?”祁臧有些严肃地看着他,“老这样可不行。”
许辞想起什么似的,侧头迎上祁臧的目光,倒是道:“好一些了。”
“一些是多少?”
“入睡没那么困难了。”
“回头我再买点荞麦的枕头,弄点薰衣草香薰,会不会好点?”
“好。可以试试。”
其实许辞是从跟祁臧住在一个屋檐下开始,睡眠就好了许多。
从前他不仅入睡困难,睡眠还很轻,外面稍有个风吹草动,他的梦境里就会出现有人追杀他的画面,然后他就会被惊醒、再难入眠。
现在知道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就在一个屋子里……
大概他心理上是觉得慰藉的,于是夜半忽然心悸失眠的情况少了很多。
静静看了小区大门方向片刻,许辞开口道:“今天能不能把我们的猜测印证,就要看那三家人带给我们想要的消息了。你该不会——”
停顿了一下,许辞问他:“不会真那么脸黑吧?”
祁臧立刻反驳:“你不要听我下属造谣啊!”
许辞:“那打个赌吧。”
祁臧侧过头看他一眼,终究是笑了。“赌我脸黑、今晚再等下去也没有结果是吧?”
闻言,许辞倒是给了他一个疑问的眼神。“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