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过了半天,华灯初上之时,城中关注着简家新品的各家酒楼便都知道了这个奇妙的锅子存在。
与先前多种多样的糕点菜肴不同,火锅只是提供给了食客一些基础搭配,后续菜色的变化与丰富完全取决于食客本身,这就意味着只要拿得出食材,火锅之中能够吃到所有他们想吃的食物,一锅就能够融入百味。
此时正是夏日,吃着炎炎火锅,吹着简氏酒楼特制的风轮,再喝一杯冰镇饮子,可以说是极大的享乐,夏日的炎热都不令人觉得烦躁了。
城西,拿到锅子和温学正一家吃得满头大汗的徐夫子吸着气从锅中夹出一根糯米糕,苦笑道,“夫人,此物沉实,还是少吃些罢。”
徐夫人瞪他一眼,“先把你嘴巴边擦干净再说吧!”
闻言徐夫子便有些悻悻,不敢多言。姜娘子和夫君吃得痛快,温学正却是起了诗兴,取来宣纸笔墨挥毫。
城中,许阳在后院支起小锅像煮茶一样慢慢炖煮,雍淮摇头点评,“以热攻热,倒是别有趣味。”他命厨房师傅切来一盘羊肉,示意许阳坐下,“远离京城多年,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了涮锅的吃法。往年都是要到寒冬腊月吃锅子,她倒是早早做了出来。炎夏冬雪,各有风味。”
许阳闻言,迟疑一瞬,打开了食盒下层拿出准备好的各色配菜,低声道,“大人,这是火锅,不止可以涮羊肉。听闻,似乎此时吃也是正当季,涮物越多,味道越好。”
“哦?如此一来,岂不是成了百味釜?”雍淮挑眉,起了兴致,仔细端详火锅上方蒸腾的热气片刻,抚掌而笑,“简氏女祖上被赐过御厨之名,在祖辈经验上推陈出新,颇为不易。今日便让我尝尝看其中妙处。”
府衙外不远处高阁之上,杜景然展开白果呈上的一折绢纸,上面工笔绘着一口小锅和小锅旁几种菜品,一侧用蝇头小楷写着味道和菜名。
“这是……”杜景然手指停在锅子上方,抿起双唇。
京城近山地,早年多猪羊,这涮羊肉的吃法还是祖父所创,没想到在这个偏僻小城里却看见了这种饮食方式的进路。
杜景然止住思绪,与过往的惊喜或嫉妒不同,这次她的内心毫无波澜。
见她放下绢纸,白果小心翼翼道,“小姐,简家庄子在宗家商行原本居处建起来了,下面人去看过里面种的物事与辣椒味道一致,加上这锅子,可要人去夺了?”
“不必。”杜景然淡声制止,她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些古怪笑容,“不过蝼蚁聚集,不足为虑。她如幼童身怀宝物,看不清前路,注定坠落,宝物则四散而去。我们有旁的事情要做,何必理会她的挑衅。白果,达州之行可安排好了?”
白果道,“达州背靠群山,人员已安排妥当。只是,此次小姐不随华阳王一同前去吗?”
杜景然轻轻叹了口气,“楚斐啊,你看我在他身边追寻这么多年,他可曾回头看我一眼?桂之先生说得对,我不能让他青眼,那就只能换种方式了。”
白果低着头不敢再问,自小姐痛哭又闭门不出那次后,重新打开大门的小姐,与过往像是完全换了个人。她变得更像夫人,也与王爷和老爷子愈发不像了。
“瞧你。”杜景然柔声道,“在为他担忧么?”
白果压住自己身体的颤抖,“我这是高兴,他那样的人,哪里配小姐青眼。”
杜景然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鬓发,说起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你说,让她做卞师傅的徒弟,卞师傅会不会高兴?这两天的乳酪都泛了苦了。”
白果牙齿打着战,“卞师傅定是极高兴的,有此才华之人,比贺全那小子聪慧不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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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这套经营流程里只需要厨房提供锅底和配菜,再在客人吃完之后洗刷用过的锅碗。新招进来的伙计们全负荷运转了半天,直到深夜还有人在大堂里吃着火锅放声而笑。
有人早早看到了其中前途,也有人只是嫌外食麻烦,都在简清难得出后厨时围过来,询问火锅汤水和铜锅如何售卖。
简清还没说话,在竞价中,一坛红汤就被叫价到了十五两银子,比如今的火锅汤底还要贵三成。旁边听到似乎能买汤底和锅子的客人也凑了过来,眼看就要加入竞价。
“诸位。”简清按了按额角,被嗡嗡的声浪吵得有些头晕,等周遭声响略微平息,才继续道,“高汤、牛油底料和火锅本体都有售卖章程,但今日活动第一天,暂时不开放售卖,请各位明日再来。另外,固然酒楼可以几种全都卖出,但回家煮锅子的味道、感觉乃至凉爽程度都与在酒楼不同,此并非我酒楼售卖劣品,而是烹调技法不同,还请谅解。”
周围几人一听,的确如此,自己的厨艺和专门的掌勺大厨哪里能比?有人歇了念头,有人告辞后却是打算明日再来。
等第二天围住简清询问的人更多了起来,除了城中食客之外,简清还看见了几个眼熟的似乎是酒楼掌柜的身影。
宗午在后院阴影处拿起一个油纸包,被冰块凝固的牛油麻辣香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