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越江上曾见张哲平。”
张哲平正是达州知州,而这纸条,却是先一步到达州的雍淮传来的。乍一看好似没有问题,达州知州在龙舟赛决赛在即之时巡视江面,并无什么特别,但被雍淮专门传信点出,是人都能感觉到里面有问题。
奔霄把劝主子安歇的话吞了回去,取来舆图在案几上展开。
达州深在剑南府腹地,若是有人步行前去,还得经过两座州城,但走水路就快得多。剑南多山多瀑,只有一条灵越江从群山之间激流而下,横渡两侧,一直奔涌到凤溪城,也让两座城池沟通更为紧密。
灵越江水面最宽广之处就在达州城外,楚斐指尖点在龙舟赛传统开赛地点上,慢慢画了个圈,脸色沉了下去。奔霄挠挠头,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问题究竟在哪里,出声问道,“主子,张知州首鼠两端不是一两天了,但是与灵越江又有什么关系?”
楚斐瞥他一眼,“战场上学的全叫你忘光了。”
奔霄嘿嘿笑了两声,楚斐点了点舆图边缘小字,“自己看,这是哪里。”
顺着楚斐指尖望去,剑南府舆图边缘以深深墨色画着山峦起伏,代表着江水的浅色线条奔流直下。单独一座城池或者州府的舆图画得总是这样,中间精细四周敷衍,突出了州府之内,也简略了接壤的细枝末节……等等!
奔霄眼睛猝然睁大,在山峦和江水交界的边角处,看见了三个小字,“关中府”。电光火石之间,盘踞关中府的肃亲王和两边都不想得罪的张知州的影子浮现在他眼前。
“这不可能!”奔霄惊呼道,“蜀道哪那么容易走,又不是没有更好走的路!更何况,他、他没必要啊。”
楚斐淡声道,“自凤溪入蜀会被我知晓,而漕帮换血,他自折一臂,杜景然既然敢去达州,自然是胸有成竹。只是为了再护一次他的面子,或是还想要更多,如何做,取决于皇叔的一念之间。”
汩汩滚动的热血声音鼓噪得奔霄有些头晕,男儿建功立业,只在主上交锋之间。
烛光摇曳,阴影里的楚斐神色冷淡,继续道,“龙舟赛,赛龙罢了,你护好阿清就是。”
见奔霄垮下肩膀,楚斐斜过来一眼,“不满?”
奔霄神色一正,“誓死保护王妃!但是主子,既然有风险,为何不劝简小娘子打消主意?”
楚斐叹了口气,有隐隐笑影浮现,“若让她晓得是我牵连,还不知要恼多久。不如瞒下去,左右也有余力。”
情爱一事,着实令人难懂。奔霄不再发问,默默磨起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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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简清没机会再在厨房大展身手,被昨天做菜俘获的厨房小工和船上厨娘纷纷拦住了她,央着她指点厨艺。这个切菜,那个熬汤,又一个还炖着鸡,简清一个一个看过来,在厨房待了两个时辰,明明没做什么,但费的精神一点都不少。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当真让简清瞧上一个基本功不错的女孩。一问才知道这是船上厨娘的小女儿,快出嫁了来船上最后帮两天工。再一打听嫁的地方,简清只能把挖角的心思按下,女孩子嫁得远,指望她来凤溪城酒楼做工着实不现实。
从厨房出来,忙了一早上的宗午正抱臂守在门外,一看简清手上没端盘子,他明显有些失望,“你莫不是偷吃了?一盘菜换一个小丫头,你一点都不亏,真的。”
简清白他一眼,“人家女儿又没有跟你签身契,平白胡说什么?还有多久靠岸,据说节庆时达州聚集的商贩众多,也有游山玩水的大厨去各家店里临时受雇,不知道我能不能遇上两个。”
“大厨?”宗午打量简清两眼,“你就站在这里,还找什么大厨。真想给你把小工配齐,天天给我炒菜吃。”
简清回道,“那你到明年的分红恐怕都要付给我了。”
宗午随她走上甲板,今天天气好,远处码头和许多艘大船的虚影已经遥遥可见,他指给简清看靠一侧凉棚下停着的彩色龙舟,一边状似随意道,“简大厨身价高又忙碌,这酱料生意不如托旁人做?”
“我只出方子和原料?”简清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是销路受挫,还是谁请动了你宗大少来当说客?”
任谁都看得清,初加工和精加工的产品价格天差地别。
这个道理宗午也明白,他摆摆手,义正辞严道,“我挂心你忙碌辛苦,你不领情就算了,乱扣什么罪名。”
涂着彩漆的龙舟远远看来比周遭货船亮眼得多,平白就添了节日气氛。简清望着远处江面,无辜道,“我还想说,若哪里的酱料作坊托你传话想改换门路,我倒是欢迎得很呢。”
这话说得强硬,好像除了依附就无路可走似的,但老牌酱料作坊不论当家人对新兴产品如何想,面对这样苛刻的要求都不会有第二种选择。
宗午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简清轻笑着一指不远处,“瞧,鱼跳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剁椒鱼头,其实是湘菜菜系,但是现在很多川菜馆也有,我爱剁椒和鱼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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