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路一般,自上而下地滑着他的小腿和脚踝。淘气又灵活的脚趾不安分地翘了又翘,一会儿挠他的脚心,一会儿夹他的脚后跟,在被子里动来动去。秦翎更不敢动了,知道她是冻了脚,便让她贴着,给她当火炉来用。
“你别说,你身上还挺暖和。”要不是晚上不能睡,钟言真想闭眼到天亮,“你不困吗?”
秦翎的眼睛刚刚睁开,可看的都是上方,连斜视都没有一回,只是余光轻轻地铺开了,有些儿女情长地说,“你不是也没闭眼么?”
“我没闭眼是看你,你没闭眼,可是也没看我啊。”说来也怪,原想着赶紧给人哄睡,实在不行下点昏睡散,可钟言却喜欢和他胡搅蛮缠。
“我……我看见你了,只是没有直视。”秦翎解释了一通,连他自己都觉着解释得不好,最后认命似的叹了一声,“我其实是有话要说的,你总是闹我,我就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蹭蹭腿就是闹了?你也太不禁闹了吧?”钟言立马停下来双足的胡闹,侧躺着压住枕头,左手在被子里悄悄地戳他肋骨,两只脚翘起来摇晃,“你说吧。”
唉,秦翎又叹,脚是老实了,可手又不老实了,真不知道她哪里来这样足的精气神,好似不用休息。可这回他并没有退缩,反而也伸出手去,在她的手触碰下来的刹那,两个人指尖碰了碰。
这样一碰,钟言就傻了。
“你别怕,我不是想做什么,而是想看看你腕口的伤。”秦翎大胆地握过去,这回很轻,比羽毛还轻。他又不是真傻,自己这点力道怎么可能将她捏疼了,况且白天那一握也有察觉,腕口并不平滑。
一想到她有伤又瞒着自己,秦翎全天都坐立难安。
或许是没想到会被发现,钟言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好好的,所以没有躲开他的抓握。他还以为秦翎什么都不懂,没想到他的心不盲,身体才好了一日就看出自己身上的伤处。这要是一直好下去,自己是男儿身的事岂不是很快就瞒不住了?
那自己是鬼的事,还能瞒住吗?他若见了自己的鬼形,会不会嫌弃死了?
顷刻间钟言胡思乱想,一会儿想着怎么欺瞒,一会儿又想,这般聪慧的人,如果没病,他早就成就了一番事业了吧?
而就在这时,秦翎也摸出了伤口,凹凸不平,有半圈腕口那样长。“怎么弄的!看过郎中没有?你歇着,我叫元墨去找……”
“别找别找,这么晚别找郎中,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别人还以为你又不好了呢。”钟言赶忙将人按回来,摸着他的心口说,“伤都愈合了,我给你看,你别急。”
微弱的光线下,钟言索性将袖口挽上小臂,露出了伤口。十日割血,伤口反反复复地开裂,血痂还没干燥,触目惊心。秦翎原本只是一般着急,看完了十万火急地坐起来:“咳咳,你别动,我亲自去找郎中。孙郎中的医术虽好可不会治外伤,还是去找……”
“你回来。”钟言又给人拉了回来,怕他再跑,索性一把搂住了。果然,这样一搂,秦翎就再也不动弹,好似被下了定身咒,木呆呆地看着她。
拥抱突如其来,秦翎不禁发汗。
“我老实和你说吧,这是我自己割的,过两天会好。我从前听人说,人血能救命,就想着给你试试。”钟言半真半假地说。
秦翎摇了摇头,已是心疼至极;“你可真是个奇女子,这种傻话都信?”
“死马当活马医,你一只脚都踏入阎王殿了,我还不能犯一回傻吗?”钟言轻抚着他的后背,好笑,别说他一只脚踏入阎王殿,就算两只脚都进去了,他钟言戏完孟婆揍阎罗,也得抢回来。
“往后不许了,不管我的身子好没好,都不许了!”秦翎方才急火攻心,连续咳了一阵才好。他将腕口那伤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气她不顾自身安危伤及身体,又震撼于她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放眼秦家,也只有她这样。
“别看了,养几天就好。”钟言说,也就是金簪厉害,别的东西伤了自己,早就好了。
“你别动。”秦翎摸着她的手掌,将藏在枕边的锦盒打开,“我……我……”
又怎么了?钟言往他手里看去,朦朦胧胧的,看不出他在干什么。
“我……”秦翎说了半天也没把后面的话补完,索性将一对儿玉镯放在她掌心中,“送你。”
“送……我?”轮到钟言说不出话了。他折腾着不睡觉,就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