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放心,刚才你已经看过我的证件了,我不是坏人。”蒋天赐直视她的双眼。焦雅仿佛被人直视了灵魂,莫名其妙地,再次同意了。
跟着焦雅上楼时,蒋天赐吃了一颗白芷调制的黑色大药丸,暂时压住了幻觉对自己的影响,养父和养母的身影从面前消失了。这一次上楼他们仍旧选择了楼梯,并没有坐电梯,只因为蒋天赐不怕遇到人鬼,而怕遇到电力出问题。人鬼他都可以正面交锋,唯独电梯坏了他修不了。
走到四层的时候,他们在楼梯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双大号过膝雨靴。
这一定就是那个人脱下来的,蒋天赐查看了一下鞋印。雨鞋踩过水,在地面留下湿印,一时半会儿干燥不了。如果跟踪者穿着这双鞋逃跑就会一下子泄露踪迹,这人还知道将鞋子脱掉,说明他是个老手。
“你快看!”焦雅指着那双鞋,这是她第一次抓住证据,“我没骗人,有人跟踪我!”
“我知道,我相信你。”蒋天赐反复地安慰她,崇光市的市民都是傀行者的保护对象。他们一起走到了七层,走过701、702、703……一扇门一扇门地走过去,粗略一看,只有两家亮着灯,其余的都是黑窗。不知道是已经睡了,还是租客搬走。
走到709的门前,焦雅开始掏钥匙。
但是她掏钥匙的动作非常僵硬,仍旧十分不安。被跟踪的恐怖记忆对女性来说是一场残忍的缓刑,哪怕没有立即执行被人跟上,惊恐焦虑仍旧提前行刑。焦雅左顾右盼,生怕在开门之前有人走上廊道,怕拧动钥匙时,楼梯口又出现黑色的雨衣,可是越着急越拧不开,最后钥匙啪嗒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你别怕,慢慢来。”蒋天赐替她捡起钥匙,但是并没有帮她开门,而是将开门的主动权交给她。
“谢谢。”焦雅点了点头,像是获取了某种能量,平静了一些。这次她将门顺利打开,带蒋天赐进了房间,随着灯光的亮起,这个客厅在他们面前一览无余,装修和家具都非常简单。
“有时候我把水放在这里,可是我洗完澡之后,水就少了一半。”焦雅走到餐桌边上,“我真的一口都没喝过。还有好几次,我的高跟鞋都收在鞋柜里了,但是睡醒之后它们的位置发生了调换,甚至配不成对。”
她苦恼地回忆着发生过的异常现象,一件一件往外抖搂,而这些细节蒋天赐实际上已经知道了,焦雅曾经在网络上大倒苦水。
“还有这里。”焦雅拽着蒋天赐到了阳台,“有时候我总觉得阳台有人看我,但是我出去找的时候又一个人都没有。”
“你觉得这屋里有人?”蒋天赐忽然问。
“对,有人。”焦雅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长期的焦虑快把她压垮,“不对,也有可能是鬼,我觉得应该是鬼。我还特意在网上询问了大师,大师说让我买个八卦镜放在门上……”
“呵。”蒋天赐笑了一下,“大师不会就是卖八卦镜的吧?”
焦雅没接话,一下子被猜准了,但又拉着蒋天赐到了卧室门口:“这是我睡觉的地方,每晚我都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我检查过衣柜,根本藏不住人。我怀疑屋里有别人安装的针孔摄像头,翻箱倒柜地检查过,可是最后也什么都没有,我甚至……”
“你家的床多少钱买的?”蒋天赐冷不丁地打断了她的话。
“啊?”焦雅没想到,“什么多少钱?”
“那我换个方式问。”蒋天赐整了整领带,“贵吗?”
焦雅懵着说:“不贵。”
“那我就拆掉了。”蒋天赐说完用手盖住了焦雅的眼睛。
焦雅忽然什么都看不到了,只剩下这个人掌心的一片黑暗,透着指缝,依稀能看到外面的灯光,但看得不多。风声忽然吹在耳旁,好似忘记关窗,又好似外面的小雨变成了暴风雨,所有的风都照着自己的房子吹。
呼啸而来,伴随着巨大的声响转瞬即逝,发梢也只是稍稍飘起一瞬,即刻落下。
方才的风,就像是自己的一场幻觉。
等到那双手从她面前揭开,屋里早就一片狼藉,说是被小型龙卷风搅和了一场也不为过。床铺三件套已经变成碎片,散落一地,甚至飘到了吊灯和柜顶上。而原本放着床的位置更是认不出来,床架子都没了,地上只剩下一张完整的床垫。
这就是他问“床贵不贵”的原因?刚才的巨大声响,居然是拆床?
她不解地看着这一切,也没搞懂这人是怎么拆掉床架,但马上就没有功夫去想这个了,因为完整的床垫在她眼前裂了一道缝。
就像是一把看不到的刀,在床垫表面狠狠地划了一道。
这一道大概有一米多长,床垫里的压力被破坏,弹簧和填充物像挤牙膏一样被挤了出来,同时还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的不明物体“流”了出来。等到焦雅看清楚才确定,这不是一个不明物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藏在自己的床垫里面,宛如在垫子里造了一个窝,自己检查了衣柜、阳台、浴室、洗衣机甚至冰箱和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