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就是门口那棵?”秦翎一惊,“那是曹良所种。”
“他种下,他未必知道是癸柳,这事我会再查。”钟言眼里闪过一丝冷色,“要真是他,我还真留不住他呢。”
手里的冰碗怎么都吃不下去,秦翎将人搂在怀里:“那你几时去?几时回?我算着时辰,心里也踏实一些。”
“傻子,你算这个做什么?”钟言抬头问,额头轻轻地蹭着他的下巴。
“你我分开,度日如年,若是能知道时辰,便知道离再见你又近了几刻,心里只会越来越满。”秦翎不舍,今夜估计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钟言被他暖得说不出话来:“你别等着我,好好睡觉,睡一觉醒来我就回来了。”
秦翎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离开的时候刚好过了二更,外头还是一样的炎热。钟言挺着一个假肚子飞檐走壁,一溜烟儿的功夫,秦翎坐在窗边已经看不到他了。元墨和小翠守在旁边,实在也是担心,两个人嘀嘀咕咕了一阵才决定开口,不管怎么说还是先让少爷睡下才好。
“主子,要不您躺着等吧?”元墨小声开口,“少奶奶刚刚走,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您这样等着容易熬坏,躺着等也是等,岂不更好?”
秦翎的手放在窗边,书案上放着小言用惯了的毛笔和砚台,他抓着他写满了字的宣纸,紧紧不放,好似抓着那人的指尖。“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如果他回来了,那一进院就能瞧见我。”
“那我给您搬椅子吧。”小翠见劝不动,只能退而求其次。
秦翎摆摆手:“坐着我更心急,不如这样站着,眼睛就盯着他回来的方向。你们去点灯吧,别心疼蜡烛,让你们少奶奶一回院就亮堂堂的,心里也高兴。”
“是。”小翠和元墨异口同声,只能去办了。
屋檐上,钟言走得虎虎生风,很是威风。平日里他装作有身孕的样子故而不能大动,憋都要憋死他了。人人都称呼他是“大少奶奶”,可他的本性还是天地之间无人约束的饿鬼,鬼性难驯,他并不习惯在一个地方久留。
换成以前,他久留的话就会惹来许多炼丹的道士,这回有高僧僧骨的帮衬,好像没什么人找上他。
夜晚的秦宅才是钟言最习惯的景象,没人,不热闹,安静得宛如一潭死水。钟言很快就到了门口,很老远就看到了那棵树枝庞大的柳树,几日不见,它怎么又长高了?
绣花鞋无声无息地沾了地,钟言轻巧落下,有一阵风吹向他,很是熟悉。他不禁往后看了看,然后回过头来,照准那棵柳树走去。
癸柳分为两种,湿癸柳引大旱,干癸柳引大水,都是天地灵性失去了制衡的缘故。离那棵柳树还有十步之遥的时候钟言停下来了,不言不语不动,像是等着什么。
“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一棵柳树也能这样厉害。原本我不想杀你,想着你吸够了灵气就能自己离开,可如今全城百姓被你害得民不聊生,再不杀你就要颗粒无收,趁着还没死人之前,我只能杀你。”钟言一步一步朝着柳树走去。
柳树却纹丝未动,好似一棵很是普通的树木。若没有人移动它,它将永生永世留在此处。
钟言却闻出了水的气息,随后从袖口里掏出一包东西,便是他暴晒过的深山红土。
这东西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叫作“食铁”。
因为土壤里有铁这种东西,所以才能出红锈色。铁在五行当中属“金”,天性克木,暴晒后又多了克水的能耐。一把食铁撒出去,柳树垂在地上的那些柳条即刻开始抽动,钟言正准备再洒一把,一阵脚步声逆风而来,踩着风如约而至。
“长嫂即将临盆,为何夜晚不在屋内歇息,跑到这里干什么?”从上方落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着肚子的柳筎。
熟悉的气味更加浓郁,就是钟言陪着秦翎去秦烁院里送礼那日闻到的香气,不是花香,实为树香。钟言毫不惊讶:“这话我也要问你,弟妹如今怀有身孕,为何还要冒险而出,就不怕我杀了你?”
“要杀我?也要看看长嫂的本事。”柳筎站在了湿癸柳的前方,用自己的身躯挡着钟言的路,“长嫂,你太大意了。”
“怎么说?”钟言笑眯眯地问。
“食铁确实能伤它,但是杀不了它。你既然已经知道它是湿癸柳,就该知道它的厉害,别说是你,就是你我联手也不能撼动,再者说,我也不会和你联手去伤我干娘。”柳筎笑着,无数柳条宛如垂髫纷纷绕向她,爱惜地围拢起来,像是抚摸着心爱的女儿。
“干娘?看来我没猜错,这柳树和你关系不浅啊。”钟言点了点头,忽然脸色变冷,“你说得也不全对,若我使出全力未必不能杀它,而且为了除掉后患,我会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一起铲除。”
柳筎的笑容里有一分不信:“那就请长嫂出手吧,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可我今日不想亲自动手。”钟言打了个哈欠,“如此之大的灵性动荡,你就没想到会惊动别的什么?”
柳条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