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你知道这种菜有多难种吗?你知道我种了多久,好不容易才看着它成活了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应春和的胸前剧烈地起伏着,眼眶也跟着发红。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并非单纯是因为任惟将这株菜弄坏了才发的火,而是积压了太久的情绪一齐喷涌了出来。
任惟就好像是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一样,眼眶也轻易地红了,低低地说,“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你什么都知道,但什么也不愿意告诉我。”
“应春和,是不是我失忆对你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这样你就可以将我彻彻底底地甩掉了。”
王八蛋。
应春和盯着任惟的脸,咬着牙在心里痛骂。但凡这个人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都不应该问出这样的话来。
率先松手选择放弃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应春和。
“任惟,就算我真的想甩掉你,那也是因为之前是你提的分手,一走了之的也是你。你现在没有资格来质问我这些,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什么。”应春和的声线从最初气得颤抖逐渐平稳,变回了平素冷静的那个他。
应春和话里的意思太清楚了,亏欠人的那一方从来都不是应春和,而是任惟。
抢在任惟想要说话之前,应春和继续说道,“但你也不用想着弥补或者别的什么,我不需要那些。比起那些,我更希望你以后能与我再不相见。”
“偶尔的寒暄或者逢年过节的问候都免了,我们也不是可以做朋友的关系。”
“明天离开之后,别再来了,也别联系了。”
字字珠玑、句句戳心,任惟的脸色惨白如纸,好几次张唇,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就在应春和以为他不会再说话,顾自弯腰去处理任惟留下的烂摊子时,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句低哑的“应春和,你心可真狠”。
可不是心狠么,知道所有过往却不愿意告知分毫,告知那所谓的亏欠却不给人机会弥补,而是要让人一辈子亏欠,一辈子问心有愧。
老天也好像意有所感,今天的日头比前几日都要小,到了傍晚更是阴了下来。
吵过架之后,应春和同任惟基本不说话了,屋子里安静得不像话,吃饭时就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响声。
这样的气氛如天边的乌云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等等…乌云?
应春和怔怔地看着天际越来越多的乌云,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意,看起来像是在预谋一场倾盆大雨。
“在看什么?”任惟走到门口,朝一直仰头看着同一个方向的应春和投来疑惑的目光。
“好像要下雨了。”应春和喃喃。
似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样,下一刻,响起了一道惊雷,吓得应春和的身子都抖了抖,眼睛蓦地睁大了,像只害怕会被大雨淋湿翅膀的小鸟。
任惟的神色比他轻松很多,淡淡地说,“兴许还是暴雨。”
已经响了好几道雷,可迟迟还没有雨点落下,应春和笃定这是老天虚张声势的把戏,从前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反驳任惟的话,“不会,天气预报没有说今天有雨。”
“天气预报并不总是准确,万一呢?”任惟执着地看着应春和,“万一会下暴雨呢?这样一来我明天会不会走不了?”
是了,这才是应春和坚定地反驳任惟的原因,一旦下起暴雨,天气恶劣,明天有可能会停航。
“只有极端恶劣的天气才会停航,如果只是下点雨,明天就停了是不会导致停航的。世上没有那么多的万一,就像我曾经在出租屋等了很久,想着万一你会回来找我呢?我一直没有删掉你的号码,想着万一你会跟我解释你不得不那样做的原因呢?”应春和深吸一口气,“可事实上是,这一切的万一都没有发生,生活是有既定的轨道的,没有那么多的意外与万一,错失了就是错失了。”
“应春和,你只是想说我们不可以再重来,对不对?”任惟望着应春和的眼睛,那双眼睛开始泛红、潮湿,在还未来得及下雨的时刻。
应春和张了张口,还未出声,就先听到雨点淅淅沥沥砸落在地的声音——
下雨了。
“我想追你,应春和”
离岛在今日傍晚时分迎来了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声势很是浩大,顷刻间就将整座岛笼罩在了狂风暴雨中,院中花草在这般的阵势下瑟瑟发抖,弯腰匍匐于地面上。
“下雨了,应春和。”
任惟的声音很平静,传入应春和的耳里时莫名清晰,让外面的风雨都随之模糊远去。
老天都在帮任惟,应春和只能这么想。
应春和从阶梯上起身,依旧不为所动,好似心如磐石:“只要明天雨一停,你还是可以离开。”
夏日的暴雨来得猛烈却往往短暂,梦一样戛然而止,应春和深谙这样的道理。
可他低估了任惟的固执,只听任惟又问他:“那要是明天没有停雨呢?”
应春和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