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这样的暴雨天,真的很适合跳舞。”应春和说着说着就从椅子上起身,朝着门外一步步走去。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回头看向任惟,对他弯腰,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问这位先生,你要和我一起跳舞吗?”
[应春和的日记]
2020年3月4日
我不知道什么是想念,但是我经常在凌晨四点出门,在海边静静地看一场日出。
童话故事里,小王子难过的时候一天可以看四十四次日落,我难过的时候在海边一周看了七次日出。
我不看日落,我希望我的太阳每天照常升起,永不下落。
每一个日出时分,我都在心里祝任惟平安快乐。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应春和定是醉了。
倘若他意识清醒,断然不会做出此等举动。
可是,任惟看着应春和邀请的动作,只觉得此刻的他,比起平日里更为可爱,像只误入凡尘的精灵,正在邀请他赴一场夏日的森林舞会。
任惟情不自禁地朝他走近,将手放进应春和的掌心里,四目相对的瞬间,舞会的邀请函被火焰点燃,熊熊烈火烧得人身体滚烫、心跳加速。
他们一起走进下着大雨的院子里,在院落中央起舞。
一开始,他们毫无默契,你踩我一脚,我踩你一脚,跳得龇牙咧嘴,但乐在其中。
渐入佳境之后,他们的舞步越来越默契,跳的是探戈,动作并不标准,不过没人在意那个。
雨声成为背景乐,偶尔晃过的闪电成为灯光,满院的花草成为观众。
他们的头发、衣服都湿透了,可任惟看着应春和明亮的眸光,听着应春和爽朗的笑声,觉得那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最糟最糟也不过就是一场感冒。
在这场只有他二人参与的、暴雨中举行的盛大舞会中,任惟好像知悉了一点自己被应春和所吸引的原因。
除去一开始就让他觉得舒心的外在,更重要的是应春和天真烂漫、自由热烈的灵魂。
应春和是真的醉了,大脑因为酒精的作用和舞蹈的旋转而越来越晕,但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在笑,牵着任惟的手又转了一圈。
世界都好像因此颠倒,重心突然偏移,使他一时不慎跌进任惟的怀里。
他的心怦怦直跳,其实这点声音在大雨声中难以分辨,但他依旧不安,无比紧张,大脑飞速转动,想要找一个转走任惟注意力的办法。
他思绪乱飞,天马行空式地畅谈:“任惟,你有没有看过一个芭比公主的电影?”
“什么样的?”任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芭比公主,却依旧耐心地倾听。
“芭比公主的卧室里有着与众不同的地砖,只要正确地在上面旋转跳舞,就能够打开通往童话世界的大门。”
“童话世界很漂亮,有英俊的王子、美丽的花草、精致的美食。公主们会在童话世界里跟喜欢的王子跳一整晚的舞,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到卧室。”
“他们会整晚歌唱,整晚跳舞,哪怕是跳烂自己的舞鞋,弄脏自己的舞裙。”
“我觉得现在的我们,就像是这样。”
“任惟,你要不要跟我跳一整晚的舞?”
任惟安静地听完了这个芭比公主的电影故事,温和一笑:“你讲的这部电影,我并没有看过。不过根据我的经验来看,这样的故事最后是不是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应春和不解,眨了眨眼。
任惟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想要夸应春和可爱的冲动,轻轻地说:“那我陪你跳一整晚的舞,你会给我什么呢?”
“我会给你什么?”应春和歪了歪头,好像很认真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其实大脑空无一物。
任惟声音低沉,像似诱哄:“是啊,你会给我什么?”
“我会……”应春和的眼睛突然一亮,将自己想出来的答案高声说出来,“我想到了,我会给你一个吻。”
话音刚落,任惟还没反应过来,身前的人就已经踮起脚尖,凑近,在他的脸颊上飞快地落下了一个轻如羽翼的吻。
触感是湿润的、温热的、柔软的,转瞬即逝。
就是在这一刹那,任惟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画面里有他,有应春和,很年轻的两张脸。
他邀请应春和做他的舞伴,陪他出席晚宴。
应春和一开始拒绝了,说自己并不会跳舞。
任惟却很坚持,说这不要紧,自己会教他的。
应春和听了,倨傲地扬了扬下巴,问:“那我会得到什么呢?”
任惟笑着回:“你会得到一个吻作为酬谢。”
原来应春和的舞步其实都是自己教的,原来应春和的谢礼也是自己曾给过的。
脑海里过去的画面与眼前的画面不断重叠,任惟一时难以分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