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跑了多久,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壮汉。
壮汉手持饮血大?刀,直直朝他脸上砍过来。
刀刃闪着利芒,竟活生生把自己给劈开了。
劈开了
苏源浑身?一颤,骤然惊醒。
入目是青色帷帐,鼻息间氤氲着苦涩的药香。
苏源迟滞地眨了眨眼,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公子。”
一声轻呼,拉回?苏源涣散的思绪。
苏源转动眼珠,来人?是位须发?花白的老人?。
喉结滚动,克制着咽喉里的干涸灼痛问:“你是谁?”
老人?:“我?是知府大?人?请来的大?夫。”
苏源恍惚想起?,昨夜他恰遇知府大?人?,得以脱离危险。
“那这里是?”
老大?夫上前给苏源号脉,语气慈和:“这里是周大?人?的住处。”
周大?人?,即现任凤阳府知府。
老大?夫收回?手:“公子脉弱,应是受惊受累的缘故,再加上得了风寒,故而晕厥。”
“昨夜公子已喝过药,现在已经好了许多,只需再喝几副药,即可痊愈。”
苏源此时仍觉精疲力竭,无力言语,只微微颔首:“周大?人?呢?”
“大?人?一早就去了府衙,临走前特意?吩咐过,他午时会?回?来一趟。”
苏源嗯了声:“多谢。”
老大?夫:“本分之内,公子暂时不要?睡,稍后我?让人?将药送来。”
听苏源轻唔一声,他便自行离去。
室内重归寂静,苏源一摸胸口,发?现自己仍然穿着昨日的衣袍,忙去探袖中的暗袋。
暗袋是缝在宽袖里的,苏源还特意?让苏慧兰缝了个扣子,纽洞极小,他每次解开都要?费点力气。
好容易单手解开扣子,苏源摸到熟悉的龙纹玉佩,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
昨天?又是游水又是奔逃,这玉佩丁点儿大?小,若是丢了,还真?不容易注意?到。
幸亏没丢。
将玉佩攥在手里,苏源闭上眼,气息轻而绵长。
不多时,有丫鬟捧着药碗进来:“公子,该喝药了。”
苏源睫毛颤动,睁眼后就要?坐起?身?。
丫鬟忙将药碗放到桌上:“公子不必起?身?,奴婢喂您即可。”
苏源摆手,手背上的划痕刺目鲜红:“不必,我?自己来。”
陈正也就罢了,他不习惯女子太过亲近。
丫鬟见?状也不强求,端来药碗:“公子小心,略有些烫。”
苏源接过药碗,敛眸一饮而尽。
过程中不慎有两滴药汁滴落到胸口,丫鬟注意?到,脆声说?:“公子,要?不奴婢给您换身?衣裳?”
苏源还是那句:“我?自己来。”
丫鬟动作?微顿,去一旁取来一身?崭新的衣袍:“这原本是少爷的衣裳,是老爷让奴婢取来给公子您换上的。”
苏源瞥一眼床上的蓝色锦袍。
“昨夜奴婢要?给您换衣裳,只是您一直握着衣襟不肯换,奴婢实在没法子,禀告了老爷,这才罢休。”
长达一个多时辰的逃亡,有做了个冗长诡异的梦,苏源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透支。
偏生丫鬟还在旁边说?个不停,难免有些烦躁,语气微沉:“我?知道?了,你且先出去,我?要?换衣裳了。”
丫鬟想说?她?可以在一旁伺候,冷不丁对上苏源泛冷的眸子,自觉噤声,拿着空了的药碗离开,乖觉地关上门。
苏源撑着口气换了里衣,再度躺到床上。
经此一遭,他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比十万里马拉松还要?累。
活了二三十年,从未这么虚弱过。
再度将玉佩攥在掌心,苏源闭上眼打算再睡一觉,养养精神。
结果刚闭上,就有人?笃笃敲门。
是那丫鬟的声音:“公子,您换好了吗?”
嗓子疼,苏源都不乐意?吱声,权当自己睡着了没听到,翻个身?继续睡。
丫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见?里头没动静,失望地离开了。
苏源差不多睡了一个上午,只是并不安稳。
梦中时常出现镖师被山匪杀害的惨状,血不要?命一样往外流,骇然的场景将整个梦境都渲染成红色。
睡着又惊醒,惊醒又睡着,如此重复以往,苏源的脑袋像是有人?用小锤在敲,痛得厉害。
就这么迷迷瞪瞪睡着,直到午时,周知府从府衙赶回?来。
苏源是被一声“见?过老爷”拉出噩梦的。
一睁眼,发?现老大?夫正给自己诊脉,床尾站着一位身?着绯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
两相对视,男子也不尴尬,笑容和善:“苏状元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