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朕的疏忽。”
弘明帝是感激苏源的。
当时他处于前有?守旧派,后有?黎民百姓的两难境地,别无他法只?能下罪己诏。
苏源进献的天铃,委实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也让他在民间的声望大大提升。
弘明帝派人抹去苏源所有?有?关天铃的痕迹,以为?这样?他就是安全了的。
却没想到会有?人因为?其他的缘故,对苏源痛下杀手?。
而且苏源所经受的这一切,都与他那不成器的大儿子有?关。
苏源助他挽回声誉,他的儿子却险些要了苏源的命,此非明君所为?。
苏源猝然一惊,忙道:“多年前梁盛的偏激就已?初露端倪,年初我?俩在京城重?遇,再加上有?心人唆使,才会做出那些事情。”
“况且微臣只?受了点轻伤,三两日便痊愈了,并无大碍。”
苏源起身,深深作揖:“归根结底,还得多亏了陛下当年所赠玉佩,微臣才能活到今日。”
提及玉佩,弘明帝心情转晴:“这玉佩你可随身携带?”
苏源摇头?,老实交代:“此乃陛下所赐,微臣怎能随身携带?”
“微臣的母亲特?意制作了一方木匣,微臣就将?玉佩放在木匣里。”
所赐之物被珍惜对待,弘明帝眉目舒展,冷不丁来了句:“可会下棋?”
苏源先是一怔,很快回神:“略通一二。”
弘明帝当即起身,招呼苏源跟上来:“快来,与朕手?谈两局。”
苏源无法,只?得跟上。
弘明帝执黑,苏源执白?。
正式开始前,弘明帝给他打预防针:“不必故意让着朕,谅你也下不过朕。”
看来陛下的棋艺很是高超,遂恭声应是。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君臣二人你来我?往,奋力厮杀。
然后——
苏源沉默两秒,硬着头?皮说:“陛下,承让了。”
弘明帝指间夹着一枚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赢了?”他问。
一旁,福公公忍不住捂脸。
为?什么陛下这般兴奋地拉着苏公子下棋?
还不是因为?陛下是个臭棋篓子,那些个臣子们被荼毒已?久,一听说要对弈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跑路。
距离陛下上次与人对弈,已?经是两个月前。
对方刚从地方调到京城为?官,对于陛下的棋艺并不了解,傻乎乎地上了当。
即便再三告诫自己,要让着陛下,要让陛下有?成就感,最后还是一不小心胜过陛下一筹。
为?此陛下郁闷了足足半月,直到殿试见到苏公子,心情才逐渐转好。
然后,陛下又在苏公子手?上输了棋局。
不必福公公眼神暗示,苏源已?经看出弘明帝的棋艺。
睁眼说瞎话:“微臣不过是侥幸赢了陛下,陛下咱们再来。”
不论?是小小孩还是老小孩,都需要顺毛。
九五之尊亦是如此。
弘明帝捻着黑子,欣然应允,亦不忘挽尊:“方才是朕轻敌。”
苏源还能怎样,只能应是。
内侍上前将棋盘复原,黑白二子重回棋篓。
君臣二人重开一盘。
较之上回,苏源谨慎许多。
两子争锋时尽量收着点,争取让陛下赢个痛快。
饶是对下棋一窍不通的福公公,都能看出苏源的艰难。
暗地里替苏公子捏了把?汗,福公公站在弘明帝身后?,看苏源的眼神?愈发慈爱。
苏小?公子果然上道,不点都通。
只要今日陛下赢了棋局,之后?起码一两个月,他老人家都不会再拿对弈折腾人了。
怀着对苏源的同情?与感激,福公公轻手?轻脚地去了外殿,亲手?泡一壶茶,给沉浸在对弈之中的二位各斟一杯。
恰好轮到弘明帝落字,苏源手?肘支在桌沿,白子于修长的指尖灵活翻转。
鼻息间嗅到一股茶香,他下意识抬头,就见福公公正对着他笑。
苏源回以一笑,端起茶杯浅抿一口。
不愧是皇宫里的御用茶水,比他在八品阁喝的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嗒”一声轻响,弘明帝利落落子,习惯性捋须:“苏爱卿,该你了。”
苏源忙不迭放下茶杯,继续与棋局作斗争。
漆眸专注地凝视着棋盘,眉心出现不甚明显的折痕,彰示着他正陷入沉思。
下一步该如何走,才能显得他礼让的态度不那么刻意。
既要略逊一筹,又要输得自然,不让眼前这位老小?孩生?疑,简直是世纪第?一难题!
沉吟片刻,苏源果断落子。
弘明帝眉毛动了下,弯起眼角,每一根须发都散发着愉悦。
福公公默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