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抵触父亲的提议,是不是姨母就会留在京城?
可她又觉得姨母那般高傲的人,怎么会同意做人妾室?
在顾府的多年,她的身子早就残败,一日比一日差,若非姑母把她接入宫中,也许不久后,她就会步娘亲后尘。
姨母还是猜错了一件事。
虎毒不食子,顾昃却是禽兽不如!
她也觉得有点可笑,卫氏还在时,她初见表哥便觉得表哥好,姑母猜得没错,她对表哥的确存了点心意,后来能进宫,也是她心甘情愿,只是她这身体,活着都难,莫说是侍寝了。
曾经娘亲和姨母的经历似乎在她和云姒身上也要上演。
只是她不如娘亲,云姒却是和姨母很像。
她也不会再犯娘亲的错,不论云姒想要得到什么,她都希望云姒能够得偿所愿。
……
秋媛讶然地看了主子一眼,有点不解:
“奴婢瞧着静妃娘娘对主子的态度不似作伪,主子是觉得静妃娘娘在骗您么?”
云姒烦躁地抿唇。
说她绝情也好,说她冷血也罢,她觉得她倒是宁愿静妃永远不要找上她。
她不想要这么复杂的身世。
卫氏,犯罪后牵连三族,被流放?
这个身份,难道对她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好处么?
静妃的确是二品妃位,但她自己在宫中都得倚仗太后娘娘的怜惜,说得难听点,她只是空有一个名头,仿佛在宫中借住的客人一般。
她低声:“这种事情一查就能知道真相,她没必要骗我。”
须臾,云姒才闷声:
“我只是觉得和她牵扯上关系,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秋媛眉眼有些不解:“静妃身后有太后娘娘做靠山,又不得皇上宠爱,主子和静妃娘娘联盟不是一件好事么?”
云姒沉默了许久,她垂下眼睑,低声说:
“可我觉得,她能给我带来的,不如皇上对我的一点怜惜来得重要。”
一旦谈垣初知道她和静妃的关系,还会下意识地觉得她处于弱势么?
当谈垣初觉得她只能依靠他时,才会对她生出最多的怜惜,这是她自身的优势,云姒不希望谈垣初的这种认知被打破。
说得直白一点——她从来不需要联盟。
秋媛咽声,她心底有点隐晦的担忧,有时候,她觉得主子在某些方面过于执拗了一点。
许久,秋媛才低声:
“那静妃娘娘的提议,主子决定怎么办?”
云姒不着痕迹地垂眸,声音很淡:
“我习惯了一个人。”
是舍不得,还是不信他?
在云姒将静妃一事按下不提时, 刘氏一事终于爆发——
夜色浓郁,浅淡的月色洒满行宫,在众人都要准备入睡时, 行宫中忽然响起一声惨叫, 打破了行宫内的平静。
颂雅轩点了灯, 云姒直接被惊醒, 不等秋媛掀开床幔,她直接坐起来,披上外衫的同时蹙眉问:
“发生什么事了?”
秋媛一脸凝重地摇头:“奴婢不清楚,但奴婢出去看了一眼, 瞧见禁军都被惊动了。”
云姒心底咯噔了一声, 居然惊动了禁军?
猛然想起如今行宫是她掌事,云姒立即觉得一阵头疼,她有点恼声:
“没一日消停的。”
秋媛没说话,但心底也是赞同主子这个说法的。
一路匆忙赶到湖边, 云姒听见了宫人压低的议论和惊恐声,瞧见了什么, 她当即变了脸色,整个人都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在湖边躺着一个人。
她浑身被泡得肿大,面部肿胀, 眼球突出, 嘴唇增大外翻, 整个人都仿佛肿成了一个球形, 有点面目全非, 云姒一眼看过去时, 根本没认出她是谁。
她全身湿淋淋地躺在地上, 显然是才从湖中打捞上来。
云姒见过死人, 也见过淹死的人,但是第一次见死状这么可怖的人,也不知被湖水泡了多久,才会变成这幅模样,云姒只瞧了一眼,却觉得胃中一阵翻涌,她脸色白了白,抬手掩唇,险些当场作呕。
秋媛立即扶住她,也不敢扭头看,话音担忧:“主子?”
云姒强忍着心底的不适:
“我没事。”
话音甫落,云姒忍了又忍,勉强回过神,终于能观察四周的情景,她隐约听见了哭声,立即扭头顺着哭声看去,待看清一个穿着华丽却和宫装明显不同的妇人时,她陡然皱紧了眉头。
这次行宫避暑,来的不止是皇宫中的妃嫔,还有朝中大臣和他们的家眷。
云姒脸色冷了一点,她纵使没管过事,但也清楚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云姒当即出声:
“她是谁?”
秋媛也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