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肃静一片,安才人见状,也忙忙噤声,生怕自己会再乱说话。
许顺福:“皇上,仵作来了。”
殿内有人说话时,谈垣初一直都是安静不语,如今也只是颔首:
“带他去检查尸体。”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德妃来时身有嫌疑,一直都没有看座,殿内只有谈垣初和云姒是坐着的。
按理说,德妃站着的情况下,云姒不该落座。
但谈垣初仿佛没有察觉到不对一样,他眉眼情绪淡淡,却是一直没有让人给德妃看座。
半个时辰后,德妃站得腿都麻了,她不着痕迹地垂下了眼。
仵作终于进来,他诚惶诚恐地跪下来:
“草民见过皇上和各位娘娘,尸体是溺死,大约是死了三四日,没有任何外伤。”
没有外伤。
众人听到这里,都有点了然今日一事是要到此结束了。
谈垣初颔首,让人送仵作离开,才淡淡地开口:
“刘氏不慎脚滑落水,她生前戴罪在身,不予封赏,让人带下去妥善安葬。”
寻常妃嫔去世,皇上念及旧情,总要在身后事上宽容一二。
但刘氏显然没有这个恩典,她生前是皇室妃嫔,死后却只能以一个庶人身份安葬。
众人心下一肃,立时恭敬地应声,不论刘氏是不是真的脚滑落水,圣旨已下,便是既定事实。
也有人听见了戴罪在身四个字,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云婕妤,难道皇上今日这般冷淡,是还在怪罪刘氏谋害云婕妤一事?
她们不信谈垣初这般薄情,就只能拼命地给谈垣初另找原因。
但谁知这件事还没有结束,谈垣初掀眼,平静地撂下一句:
“宁嫔不敬上位,今日起降为才人。”
宁嫔错愕抬头,一脸地不敢置信。
不敬上位?
皇上是不是罚错人了?
她什么时候不敬上位了?这个罪名难道不该是安才人的么?!
安才人吓得往人群后躲了躲,宁嫔只是提了句似是而非的话,还没有指名道姓地说云婕妤是凶手,皇上就降了宁嫔的位份。
轮到她时,又该是什么惩罚?
安才人都要吓哭了,结果等了半晌,直到皇上不耐烦地让众人退下时,都没等到皇上再有下文。
她眨了眨眼,被桂春拉一下才回过神,忙忙和众人一起退下。
颂雅轩终于安静下来,云姒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怪不得皇后娘娘想要扳倒德妃,却一直没能得偿所愿,云姒不由得设身处地去想,换做是她,她能做到把德妃落下马么?
但不论怎么想,云姒都觉得挺难。
德妃行事滴水不漏,想要扳倒她,寻常办法根本做不到,皇后甚至立起苏贵嫔亲自做了一个局,却仍是让德妃全身而退。
云姒觉得,若真的想要扳倒德妃,要么两败俱伤,要么就只剩下一个办法——让谈垣初生出除掉德妃的念头。
偏偏德妃膝下有皇长子,想达成这一点,简直难如登天。
除掉皇长子?
云姒压根没升起过这个念头,不是什么怜惜之情。
都是人命。
女子的命难道就比幼儿低贱么?
而是云姒在养心殿待了整整一年半,她很清楚一点,宫中仅有的两位皇嗣身边都有谈垣初安排的人。
云姒敛眸深思。
到底是什么错事,才能叫谈垣初会想要除掉一个皇子的生母呢?
谈垣初今日没离开,察觉到女子一直乱动不安分,倏然伸手禁锢了她的腰肢:
“再不睡,天便要亮了。”
云姒身子一顿,她顺势钻进了他的怀中,乖顺低声:“嫔妾睡不着。”
被折腾了将近一夜,谈垣初不是不累,人都钻进怀中了,他一手揽住人,却是懒得睁开眼,淡淡地问:
“胡思乱想?”
云姒恼得推了推他,真的在想什么,自然不能如实告诉他,却是能顺势提出她一直在想的事情,她拉了谈垣初一下:“皇上,您怎么不看嫔妾?”
谈垣初静了片刻,问她:
“你睡不睡?”
便她是九天仙下凡,他也不想这时在床榻上看她。
女子惯是会勾人。
她睡前耐不住又沐浴了一次,还擦了点香膏,夏日亵衣轻薄,她睡觉时不老实,总是会衣裳半褪,若隐若现地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
谈垣初闭着眼,看不见春光,却是闻得见一抹隐秘的暗香。
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
她不说话,又在翻身,谈垣初被磨得不行,抬手按了按眉心:
“说吧,想要干什么?”
谈垣初一点没掩饰声音中的冷意,她故意折腾他,他难道还要上赶着贴好脸色?
云姒犹豫了一下,有点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