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窈抿了抿唇,知道翠柳如此苦口婆心,不过是为了让她能早日拿下辽疆王,而翠柳就能顺着下聘的队伍一并回到大梁去了。
但翠柳的话也确是事实。
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再继续周旋下去了,她必须要尽快将事情给办妥。
拖得越久,父亲受的苦就越多。
方舒窈重重阖眼一瞬,深吸一口气,再度睁眼,眸底已是清明一片。
“去把上次酒会剩下的服饰拿来,若还有别的款式,也一并拿过来看看。”方舒窈正色开口,末了,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还有……问问别馆内的侍女,此处是否有琴,若有便给我弄一把琴来。”
翠柳愣了愣,看着方舒窈这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像是已经在心里有了一个完善的计划。
“你这是打算……”
方舒窈微微颔首:“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就这么办吧。”
其实方舒窈心里多少还是有数的。
她知道卫司渊邀约她的这日是什么日子。
那天,是他的生辰日。
在这样的日子邀她前去,并且仅有他们二人,其中寓意十足明显。
但就算如此,方舒窈心里也没能完全放下心来。
毕竟卫司渊几次三番逗弄她,嘴里也一直未有过确切的承诺。
让人实在摸不清他心里究竟有几分认真。
不过唯一能让方舒窈确定的,是卫司渊的确对她起了兴趣。
他不再赶她回国,也紧密频繁地与她见面。
这就是事成的好兆头,但方舒窈已是没了耐心等待。
所以,她得好好下点功夫了。
时间一晃到了卫司渊生辰这日。
听闻前几年卫司渊的生辰日总是热闹非凡,众人大肆操办,不闹上个三天三夜都不尽兴一般。
而后把卫司渊给吵烦了,一朝下令,便再不在生辰日举办宴席了。
这一日也随之清闲了下来,除了不时送入宫中的几件贺礼,这一日就和平时并无两样。
虽是不再操办,但并不代表卫司渊不过生辰了。
这两年,他都会在这日邀约自己的好友外出骑马射猎亦或是饮酒赏月。
所以今年也不例外。
戎止早早就安排好了营地,还特意给身上带了伤的卫司渊准备了清冽一些的桃花酿。
却没曾想,傍晚时分上门请人出宫,却遭了拒绝。
戎止惊愣地瞪大眼:“你这样我可就包不住话了啊,你叫别人问起来,我怎么答啊。”
卫司渊却是笑得一脸坦然:“当然是如实回答。”
戎止皱了皱眉:“可她的底细还未查明,以及大梁的意图,此事还是谨慎些为好。”
卫司渊默了一瞬,很快又开口:“大梁打的什么心思难道还不明显吗,至于她的身份,我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继续查,别的事我心里有数。”
戎止神色松缓了些,摸了摸下巴,上下将此时卫司渊脸上罕见的神情多看了几眼,忽然就笑了:“这么说来,你已经是打定主意要娶她当王后了?”
分明几日前,他才在这间屋子里得到了卫司渊轻蔑的否定。
但此时轻蔑之情不再有分毫,转而代之的是卫司渊那都快咧到耳后的上扬嘴角,和坦荡大方的承认:“怎么样,老子眼光不错吧。”
看着卫司渊挑着眉梢炫耀,戎止无奈地笑了笑,倒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方舒窈身上虽有诸多疑点,但向来敏锐的戎止也并未在她身上发现什么危害性,更何况一个弱势国而来的女儿家,实在难以对辽疆造成什么威胁。
大意也好,轻敌也罢,什么都敌不过自家君王喜欢得紧。
戎止点了点头,还是谨慎地开口道:“已有消息来报前去查探的探子明日便会返回辽疆,王多少还是悠着点,待明日有了结果再同那位公主殿下道明也不迟。”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侍从前来通报:“王,大梁公主到了。”
卫司渊眼眸一亮,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不耐烦地朝戎止摆了摆手:“快滚,今日别来打扰我了,给那几人带个话,过几日咱们再聚。”
戎止看了眼卫司渊,还想再说什么,人已经急匆匆起身朝外走了去。
卫司渊这架势,颇有他当年追求夫人时得到了一点回馈的傻乐乎的劲。
可转而又想了想,此时不是那位大梁公主有求于他,苦苦爱恋他多年吗,怎他还上赶着一副想快点把自己送到人手里的模样。
戎止无语地啧啧两声。
难怪大陆上有句话叫女追男隔层纱,堂堂辽疆君王,竟就这么容易着了道。
黄昏之后的夜色还未完全浓郁,宫墙上就已是点燃了暖黄的烛灯,照亮那一条蜿蜒小道,直通后方幽静的花园。
绿植环绕的凉亭之中,徐徐飘来琴瑟之音。
悠扬清澈,好似山峦间嬉戏的泉水,回旋婉转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