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余波未平,此事要是和谋逆案有关,那他这个京兆尹也就到头了。
想到这里,京兆尹催马更急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北城奔去。
柴家院子已经叫捕快围了起来,外面站满了街坊,探头探脑往里瞧。
屋内。
柴氏的尸体已经被放下来,平放在地上的白布上。
京兆尹用手绢不停地擦着额上的汗,问正在检查的仵作,道:“怎么样?怎么死的?”
仵作收回手道:“回禀大人,是自杀。”
京兆尹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不敢完全放松。
“你可看仔细了?当真是自杀?”
仵作皱着眉头,又检查了一遍,千真万确道:“确实是自杀。死者乃窒息而亡,没有其他伤口,也没有被下药的痕迹。”
按照正常办案流程,到这就可以结案了,上边也挑不出他什么疏漏。一个平民百姓,想来也和谋逆案八竿子打不着。
京兆尹向师爷招了招手,道:“去问问柴氏都有什么亲人,着人来安葬吧。”
又叫来衙门的胡捕头,令他查问清楚四邻。胡捕头带着两个捕快,风风火火地下去了。
朱娘子已经勉强平复下来。
她和柴氏平素交情最好,又是一墙之隔的邻居,胡捕头最先盘问的就是她。
“昨夜可听到隔壁有什么异常的声音?”
“没有。但昨夜上元灯会,民女和相公领着两个孩子去看灯了,很晚才回来,没听到声音,也没看到隔壁院子点灯。”
“死者最近可曾向你透露过轻生的念头,抑或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没有。”
“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柴嫂子性情温和,和邻里关系都很好,民女想不到会和谁结仇。”朱娘子啜泣道。
……
胡捕头走出去的时候,朱娘子叫住了他。
她眼眶通红,流泪道:“官爷,不管你信不信,柴嫂子是绝不会自尽的,昨夜民女出门赏花灯前,柴嫂子还同我约好,开春后一起去广安寺祈福,看桃花。她最喜欢广安寺的桃花,每年都会去看。官爷求求你,还她一个公道。”
胡捕头点点头,出了门。
街坊四邻都查完,没有有作案动机的人,柴氏邻里风评也好。但柴氏没有亲人,只能由官府暂时收敛,存放在义庄。
胡捕头是个老捕头,当差多年,他直觉柴氏的死有蹊跷,却又拿不出证据。
他在柴氏的家里呆了许久,一寸一寸地排查,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他向京兆尹说了自己的怀疑,京兆尹也很头痛,但京城每天都有新案子,杀人的、被杀的、意外的、自尽的,只有疑点没有证据,立不了案。
仵作收到京兆尹的命令,剖开尸体又验了一遍,得出相同的结论,自杀。
此案便正式了结,封入卷宗。
……
元宵过后,春便如湖水泛滥向大地。
天气一日一日暖了起来。
陆府。
日头正好,陆如琢命人将贵妃榻搬到院内,桃花枝旁。
她靠着榻,边晒太阳边翻阅兵书,耳尖忽然一动。
她停下翻页的动作,淡目看向刚落进院子的婢女。
“柴氏死了。”
陆如琢握着书的手紧了紧,身子坐起来。
“何时的事?”
“就在上元节那晚。”
已经是几日前的事了。
婢女道:“京兆尹府派人去了,是自尽。”
陆如琢忽然长叹了一口气。
“柴宛……她是因我而死。”
婢女沉默不语。
陆如琢叹息道:“她曾经受过我的恩惠,没想到竟以命相报。”
婢女道:“奴婢去查了,小姐那天去街上看花灯,有一段时间没有和立春大人在一起,她自称迷路了。”
陆如琢看了她一眼。
婢女低下头。
陆如琢默然一刻,问道:“柴氏的尸体在哪儿?”
“暂时停放在义庄。她的邻居们为她凑钱,筹得薄棺一副,不日便要下葬。”婢女道。
“柴宛无儿无女……”陆如琢又叹气,道,“你将她安葬的地方告知我,过后我去为她上一炷香。”
“是。”
“取一壶酒来。”
“是。”
婢女取来一壶酒,陆如琢接过,站起来走到院子里的桃树旁。
她将酒壶倾斜,慢慢倒在了树下。
今年的桃花会开得很好。
……
人间四月芳菲尽。
朱娘子特地去了趟广安寺,折了两支桃花,用帕子小心包好,带上装了瓜果糕点的食盒,去了郊外。
朱娘子来到柴氏的墓前,发现地上有黄纸燃烧过的痕迹。
而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