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迷茫不解。
陆如琢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起身道:“我准备沐浴了,你自己想,想不出来也无妨,日后你自会知道。”
“姑姑。”
陆如琢背对她摆摆手,神态闲适,回房间拿寝衣。
只留下裴玉一个人对月思索。
什么事会吓到她?
窗前的三角梅镀上一层月光,陆如琢挥手灭了桌上的蜡烛,屋里只剩银白。
裴玉睡在床里,侧头看已经阖目的陆如琢。
“姑姑?”她小声问,“你睡着了么?”
陆如琢嗯了声。
裴玉盯着女人的薄唇,道:“我睡不着。”
“那就努力睡着,我不是教过你如何摒除杂念。”女人的声音淡淡的。
“是。”裴玉的语气透着难以察觉的委屈。
从前每晚陆如琢都会亲她的,怎么如今说开了,她却不亲自己了。
难不成就像话本里的痴情女子负心汉,得到了便不珍惜了。
——我真正想做的,怕会吓到你。
裴玉一颗心跌到谷底。
她是不是打算不要自己了。
转念一想,陆如琢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自己?为什么从不见端倪,到了滁州便穷追猛打?她为何会喜欢自己,论姿色、才干、武功,满京城挑出几个比她优秀的并不难。陆如琢要什么得不到,为什么偏偏要自己,是征服欲作祟,还是因为别的?
难不成是因为她娘?她长得和已故娘亲有几分相似,所以将自己当成替代品?正好她也长大了,天时地利人和。
裴玉明知是无端揣测,却忍不住思绪越飘越远。
枕边的女子气息越来越乱,若不是陆如琢知道她不懂,她还以为她趁自己睡着在对自己幻想。
胡乱的气息扰得她心神不宁,潜兽涌动。
陆如琢悄悄将薄被掀开一角,手脚伸出去散散热意。
“还不睡?”
女人微沉的声音送入裴玉的耳朵,让她徜徉的想法着陆,在光下化为泡影。
“明日有谢玄知的比试,我在向菩萨祈祷他输给柳掌门。”裴玉拙劣的借口连三岁小孩都能识破。
“他不会输。”
“我知道,所以才祈祷。”
“睡罢。”陆如琢侧过来,伸臂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
裴玉的脸埋在女人脖颈里,幽淡的兰花香气充斥着她的鼻翼。
“姑姑。”
“嗯?”陆如琢紧了紧怀抱,自然地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一吻。
裴玉像是小时候吃到第一口糖葫芦似的甜。
“没事了。”她弯着眼睛说。
“那睡了?”
“睡了。”
年轻人觉多事少,裴玉得了一个吻便心花怒放,暂时抛下所有的杂念,安安心心地睡了。
听着很快响起的轻微鼾声,陆如琢露出一个难以形容的神情。
她伸指点了一下裴玉的鼻尖,小声道:“你是不是太容易满足了,嗯?”
“……”
裴玉回应她的只有愈发舒展的睡颜。
陆如琢又不忍将她亲醒,只得郁郁地睡了。
她当然知道裴玉在等晚安吻,可一惯自己主动,她也想让裴玉对她情不自禁一番,哪怕就地将她……咳咳了也行。
这和之前故意冷落她的筹划不同,如今乃是情趣。
可惜,裴玉是块不解风情的木头。
毫无求生欲的都督和不通风情的徒弟相拥而眠,倒也一夜晚风吹,安然无梦。
今日是神剑山庄谢玄知对阵八人中除陆如琢外的非“六绝”,姓柳,所用武器为一对弯钩,兵器谱上有名,唤作银月弯钩。
柳掌门一路过关斩将,离“六绝”只有一步之遥,场下呼声也很大。
虽然对手是天下第一庄的谢庄主,但柳掌门依旧怀着必胜的决心上了擂台。
未必不能一战,他满怀壮志地想。
然而他输得一败涂地。
谢玄知已许久没有在人前出过剑,这是他第一次出鞘。
神剑辟邪,百晓生兵器谱排名第一的兵器。
辟邪剑出,无人能挡其锋芒。
柳掌门在见到他出的第一剑时,便心生胆寒。他面前仿佛巍峨高山,洞窟石佛,仰望不尽,高不可攀。既生惧意,又如何能胜?
四下的风静止带着杀意,火红的枫叶停在半空。
三剑。
谢玄知只出了三剑,柳掌门站在擂台下,面如死灰。
空气在谢玄知收剑的那一刻重新流动,枫叶飘然坠地,落在紫袍华贵的男子脚边。先朱富
谢玄知靴底踩上枫叶,几乎无声。
他站立台上,衣冠楚楚。
“承让。”
台下观众一怔之后,山呼海啸:“谢庄主!谢庄主!谢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