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侯。”
陆如琢眸心微讶,揖手回礼。
“上官御史。”
上官少棠伸手作请,两人分别入席。
朝中无数双眼睛盯着这边,露出失望之色。
本想二人同样位极人臣,少不了明枪暗箭一番,没想到看起来竟然和和气气。
更有人看到这幕皱起眉头,从前有镇国公和六部尚书在还不明显,如今镇国公不在京师,上官少棠受封太傅,一跃居于六部之上,朝堂最为煊赫的两人,竟然都是女子?
朝臣心思各异。
冷不丁传来一声内侍嘹亮的唱:“陛下驾到——”
百官出列,俯身跪地。
“恭迎陛下。”
山呼万岁后,新帝端坐上首,面容和煦,宣布开宴。
宫乐袅绕,新帝笑声不断,推杯换盏,君臣同乐。
中途,新帝特意让裴玉出列,见了见她,赞扬一番,还御赐了一壶酒。
裴玉谢过恩,再入席手心已多了许多冷汗。
朝臣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她,她知晓今日过后,她又成了众人攻讦陆如琢的刀。
新帝好端端为何要嘉奖她,难道真是惜才?陆如琢挟功求特赦还不够,竟然还要新帝赏赐罪臣之后!
亥时初刻,新帝以不胜酒力回殿休息,留下一干酒酣耳热的朝臣。
裴玉不善这种场合,为了不给陆如琢再添麻烦,来者不拒地喝了许多酒。
脚步虚浮地登上宫门口的马车,裴玉险些一头栽进去,先一步坐上车的陆如琢伸手及时将她揽进怀里,轿帘在寒风中落下,两人相拥的身影一闪而逝。
一位站在不远处的朝臣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巴。
印着侯府标记的马车离开青砖铺就的宫门。
陆如琢扶着裴玉,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一手探向她因为醉酒发烫的额头和脸颊。
“姑姑。”裴玉在她怀中无意识地喃喃,呼吸滚烫,似泣音道,“我难受……”
陆如琢眉目一伤,闭了闭眼,唇瓣印在她眉心。
“我知道,下次咱们不来了。”
“不行的。”裴玉抓着她的袖口,闭着眼睛,酒意染红的眼尾渗出两滴清泪,“我不想连累你……”
“你没有连累我,是我连累你才是。”
温暖的唇吻过眼泪,咸涩的味道一直蔓延到唇齿间。
裴玉不断流泪,搂着女人的脖子和她接吻,直至睡着在她的怀中。
马车已停在侯府大门口有一会儿了,驾车的暗卫也没听到里面传来声音,正犹豫要不要出声询问,陆如琢弯腰,抱着已经睡着的裴玉出来。
“都督。”车夫连忙左右张望。
陆如琢从正门抱裴玉进去,目不斜视地路过下人,进了后宅。
裴玉醉得人事不省,陆如琢传了热水,亲自给她沐浴,再将她抱到卧房,闻着她身上令人心安的香气沉沉睡去。
宫宴过后,各司停政。
陆如琢不必上朝,温柔乡里睡到自然醒。
裴玉躺在她怀里,把玩她的长发,听见动静抬头冲她一笑,似春晖洒落人间。
陆如琢心底长长地喟叹一声,环着她腰的手臂收紧,贴在自己怀中。
温热的躯体紧紧抵着,四目相对,呼吸交缠。
裴玉垂目盯着她的唇,薄唇开合,轻柔道:“姑姑是想起来用午膳,还是想先……”
算了。
她干脆先吻了上去。
裴玉会了一些,又没有全会,更有些紧张。
她的身影消失在陆如琢的视线里,唯有冰凉的墨发流水一样穿梭在她的指根。
裴玉呛咳了两声,揉了揉耳朵。
过后陆如琢吻上她湿热的唇,呼吸急促,渐渐平复深处的跳动。
裴玉抬手,大着胆子摸了摸陆如琢的发,陆如琢睁开微阖的眼,烟视媚行,终究没说什么。
裴玉咬唇笑了一下。
她下地穿靴,步履轻快道:“我去打热水。”
将陆如琢收拾得干净清爽,裴玉又将她扶在怀里给她穿衣,从里到外伺候得周到妥帖。
陆如琢身心愉悦,一整天都多了许多笑容。
正月十六开朝,陆如琢即便身兼数职,也有几日冬假。
这期间她谢绝一切拜访,成日窝在府中,和心上人耳鬓厮磨。
一直持续到初四,衙门开门办公,裴玉也要去领差事了。她的身世传得满城风雨,林丹青见到她倒不见异色,照旧给她派差,还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其余同僚也没有太大反应,本来交情也不深,都是当差的,管好自己就行。
元宵节过后,是裴玉的十九岁生辰。
当天的朝食是一碗长寿面。
陆如琢坐在她对面,支着下巴柔声道:“这是我亲自……”
裴玉挑眉。
陆如琢道:“……吩咐厨房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