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地摁了回去。
须臾,门外响起脚步,身着常服的李冕屏退左右,独自行了进来。谢夫人面色依旧不悦,潦潦参拜过后,也领着屋里的家仆走了。
李冕没说什么,只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兀自撩袍坐到了谢景熙的榻边。他寻了个话头,问谢景熙道:“听太医说,谢寺卿身体已无碍了?”
“嗯,”谢景熙点头,“劳皇上挂心。”
“那就好……那就好……”李冕有些犹豫,但还是道:“罗仁甫已经交代了王瑀的各项罪证,从贪墨军饷到私购火药,结党营私,妄图左右朝局等等……这些罪名够他王瑀死一百次都不足惜,谢寺卿诛杀乱党,平定社稷有功,理应获朝廷嘉奖才是。”
这是李冕给他的一颗定心丸,算是表态对他擅自诛杀王瑀的事不予追究了。谢景熙没说什么,淡淡地回了句,“臣多谢陛下”。
“只是……”不等谢景熙再言,李冕有些赧然地道:“叁日前,阿姐向朕提出了退婚,谢夫人也同意了,朕没有立场拦着,于是……就准了。”
谢景熙受伤初愈,李冕总觉直接将这消息告诉他,似乎是不好。可一直瞒着也不行,他总有一天会知道。
房间里陷入沉寂。
榻上的人眼睫微垂,唇色依然是失血后的苍白。昏迷的这五日,他颗粒未进,原本就分明的轮廓更是瘦了一圈,便愈发衬出那对深眸的落寞阴郁。
从来都是沣京里霁月光风的人,现下这般模样,饶是李冕身为局外人,看了都不觉心酸。他叹息一声,继续道:“至于退婚的缘由,阿姐并未言明,只说两家姻缘本就是各取所需,如今王党倾颓,谢家于她再无价值……”
话音戛然,李冕看着榻上那个艰难起身的人,一时愣怔,片刻才反应过来,跟着起身架住了险些跌倒的谢景熙。李冕惊骇,好在他眼疾手快,否则这么摔下去,那刚才愈合的伤口怕是又要给崩裂了。
“谢寺卿!”他架着谢景熙回到榻上,明明什么都没说,李冕却看出了他的心思,叹气到,“你现在去沉府也见不到阿姐的。”
见谢景熙愕然,李冕才补充道:“她前日就走了。”
“走了?”谢景熙惶然。
李冕点头,道:“去了丰州。她说王瑀死前透露沉仆射一死并非意外,而是人为,她要亲自前往调查。”
谢景熙变了脸色,半晌才喘息着问李冕到,“陛下就由得她如此胡闹?!”
“我、我我我能怎么办啊……”李冕哭丧着张脸,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竟在谢景熙面前露了怯,慌忙又端着帝王的架子改口到,“谢寺卿也知道阿姐那个脾气,她要做的事,从来就是谁都拦不住。”
“再说……”他又嘀咕着补充,“朕也不敢拦她呀……”
见谢景熙的脸色沉下去,李冕赶紧给自己圆场道:“不过此去丰州,朕派了暗卫,且霍小将军也已经一道启程回了北庭,随时可以调兵往丰州支援。”
谢景熙依旧不言,铁青着一张脸,半晌才道:“查案非同儿戏,郡主固然有些小聪明,但……”
“这个谢寺卿你大可放心。”李冕终于露出个笑脸,安抚他道:“朕自然不会让郡主单枪匹马,京兆少尹穆秋谢寺卿知道的吧?此次前往,朕派了他暗中协助,查案一事上想是无大碍的。”
“穆秋?”谢景熙蹙眉。
李冕点头道:“他曾是沉仆射门生,与郡主也算旧识,沉仆射过世时门庭冷落,当时还是他帮着扶的棺。朕念他有情有义,想是对郡主的事会格外上心才派他去的。”
李冕说得轻描淡写,但这些话听在谢景熙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眼见谢景熙脸色愈发地难看,李冕也自觉地闭了嘴,转而宽慰他道:“虽说阿姐跟朕退了婚,但朕知道,阿姐心里是有谢寺卿的。”
他叹息一声,继续道:“朕这阿姐从小就是个嘴硬又不服输的人,越是喜欢在意的事情,越是容不得杂质,嘴硬心软。她虽跟朕说退婚是因为不再需要谢家,但朕知道,阿姐并没有告诉朕真正的缘由。而她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谢寺卿你。”
谢景熙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沉默地听着,心里跟着泛起一丝酸涩。
他想起两人夜宿农家的那一晚,沉朝颜告诉过他,她曾险些死于生母之手;而时年六岁就被冠以“纯阳命格”强召入宫的她,哪是什么所谓的替太子挡煞,她不过是彼时先帝扶持沉傅牵制王瑀,强留在身边的一枚人质罢了。
可饶是如此,她依然善待李冕,珍惜霍起,真诚而坦荡地对待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也无怪她会难以原谅他的欺骗和利用。
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李冕的话谢景熙也就听了个断断续续,直到身边的人倏尔一顿,转头对他道:“谢寺卿既身体有恙,朕便准你告假叁月在家休养……”
他似是担心谢景熙不明白他的意思,又加重语气暗示了一遍,“也就是说这叁个月里,谢寺卿不必上朝、不必往大理寺办公……谢寺卿看看还需要些什么,大可现在对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