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会难过的。”姚月娘一面扯起袖子给姚大娘拭泪,一面红着眼对沉朝颜道:“年初的时候,阿兄说要上京去告御状,留了些银子给我们,人却从此杳无音信……大嫂等了半年不见人,一个月前也悄悄地走了……”
本想换个话题缓和气氛,不料弄巧成拙,沉朝颜无措地瞟了眼有金。
“那……”有金做出疑惑的样子,问姚月娘到,“方才听那林队正说什么大人会怪罪,这唔……”
沉朝颜真是要被有金的不着调气哭了。
她知道有金想说看如今的状况,姚家母女也不像是认识什么大官的样子,既然如此,又怎么会有什么大人来怪罪呢?
可当下哪是深究细节的时候,有金哪壶不开提哪壶,沉朝颜不知道怎么圆场,只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试图缓和气氛。
“都是那个姓陆的狗官!”姚大娘愤然,倒也忘了再哭,“他竟然提出让我用月娘抵押田租,我老婆子就算是死,也断不会做出此等卖女求生之事!”
“哈?”沉朝颜蹙眉思忖,“可我听说那陆司马……似乎很怕他夫人来得?”
“他不是给自己寻妾室,而是……”姚月娘迟疑,颇为难堪地道:“他是为他过世的亡父……续弦……”
“什么?!”
沉朝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些地方的冥婚习俗,她倒是听过,但多是未婚少男少女死后作配,像如今这样堂而皇之地拉活人与死人作配的,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原来这姓陆的不是想给自己添一房美妾,而是想给他自己找个活生生的小娘?!
沉朝颜当即有些愕然,喜欢给人当老子的她倒见得多,可像陆衡这样喜欢给人当儿子的,她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沉朝颜强忍一言难尽的神情,低头清了清嗓。有金却心直口快,追问到,“民间配阴婚都是为了让死者在冥间,相互照应,这……找个活人又是图什么?”
姚大娘叹气,“说是之前有个很厉害的道长告诉姓陆的,他父母缘弱,若想官运亨通,就要多多尽孝。可他幼时丧母,中年丧父,现如今无人可孝敬,那道长就给他出了个主意。”
“原来如此……”沉朝颜恍然。
陆衡不能给自己找个爹妈,但给他爹找个续弦是可以的,这样一来,他就有了个名义上的母亲可以尽孝。
而这件事之所以找到姚月娘,大约也是看她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毕竟虽然是给人“当娘”,但嫁过去也是要守活寡的,但凡是有点家底和良心的人家,也不会愿意。
“哎……”沉朝颜叹气。她倒是想帮这母女两,可她若是出手了,难免会打草惊蛇,让陆衡生疑。
“那……”有金翻着眼皮,歪头问姚大娘到,“对方可对这婚配的新娘有什么要求?”
“那倒没有。”姚月娘道:“毕竟能寻到个合适的都不容易,哪还会有什么要求。”
“这样……”有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侧身和沉朝颜交换了一个眼神。
四目相对,沉朝颜背心一凛,在有金灼灼的目光下,霎时觉得整个灵台都清明了起来!
虽说穆秋已经提前放出鬼市殷家的消息,可几日来陆府并无动静,沉朝颜觉得多一条路接近陆衡未尝不是件好事。
她欣喜地问姚大娘到,“陆司马可见过大娘那个离家的媳妇?”
母女两一怔,纷纷摇头。
沉朝颜激动得差点没笑出声,什么叫心想事成、雪中送炭?这就是!
她握住姚大娘的手,轻声道:“我有办法不让月娘嫁过去,但你们得记住以下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
另一边,丰州的司马府上,参军从廊下急步而来,被候在书房外的管事拦住了。
参军一怔,见管事意有所指地瞥了眼紧闭的房门,领会地压低声音问到,“大人又被夫人罚跪了?”
“啧!怎么说话呢?!”管事瞠他一眼,没好气道:“在说给太老爷续弦的事呢。道长嘱咐的吉日吉时都快到了,这事还没给办成,大人在里面发脾气呢。”
一小厮闻言,问管事到,“你说这太老爷续弦的事怎么这么麻烦?咱大人现在丰州地界,那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管她愿意不愿,抢过来摁头把堂拜了不就完了?哎哟!”
管事的扬手给了小厮一掌,扇得他猝不及防一个趔趄。
“你懂什么?!”管事的怒道:“道长让尽孝道就是弥补我们大人的父母运,父母主官,本来是好事一件,若是对方哭哭啼啼的,大人的官运都给哭没了,我们大人真是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找个娘来养?”
小厮讪讪地揉着头,“哦”了一声。
参军却是眼睛一横,提高嗓门对管事的嚷到,“那你还让我等?!”言讫绕开廊下两人,作势就要拍门。
“外面的给我滚进来!”
手还未落,书房里传来男人怒极的咆哮,管事的背脊一层冷汗,却见那参军一脸喜气地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