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济不明所以,只能点头答应。
刘协转头看向邹氏,轻声笑道:“骠骑将军乃是国之干城,他的健康就托付给夫人了。待他日骠骑将军功成,朕当赐夫人诰命,荣耀门楣,恩泽子孙。”
邹氏措手不及,慌乱地答应着,脸色绯红。
刘协看得真切,不禁暗笑。
果然是丰韵犹存,难怪阿瞒把持不住。
姗姗来迟
回到席中,张济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天子明显对他有意见,只是忍着不发。
为什么忍着?说不清。
也许是想饶他一次,不和他计较,也许是忌惮他的实力,不想节外生枝。
天子说有事让他做,还很重要,却又不直说,让他明天请见。
这是故意吓他,还是的确重要,要和他单独说?
张济说不清楚,一会儿觉得天子器重自己,要倚以重任;一会儿又觉得天子可能给自己挖坑,应该多加小心。
邹氏却有些兴奋。
她一边看着接受诸将庆贺的天子,一边想着天子刚才说的话,越想越觉得前途光明。
李傕、郭汜已死,丈夫张济就是官职最高的将领,天子加以笼络也是自然的事。如果张济立了功,自己就会成为诰命夫人,将来若是生了儿子,还能荫泽子孙。
想想都开心。
唯一的遗憾就是她还没生儿子。
邹氏斜眼看了看张济,悄悄地抿了抿嘴唇,挑起一抹浅笑。
张济之后,段煨、杨奉等人依次上前敬礼。
比起心神不宁的张济,他们明显要轻松得多。
从座次的安排上,他们便心中有数,功劳有多大不好说,至少不会有过。
酒过一巡,太常王绛刚准备宣布下一个流程,刘协打了个手势,将王绛叫到身边,耳语了几句。
王绛迟疑了片刻,走到赵温、张喜身边。
“司徒,司空,陛下要向文武家眷致意。”
“为何?”赵温眉头微皱。
“陛下说,此战能胜,不仅得益于将士用力,也得益于家眷支持。若不是他们忍饥挨饿,每日仅食一餐,将粮食省出来供应将士,未必能坚持到最后。”
赵温和张喜交换了一个眼神,又起身走到九卿席中,与士孙瑞商量了几句,最后点了点头。
王常回到刘协身边,点点头,转身面向大臣,清清嗓子,大声说道:
“陛下有诏,此战能胜,一是将士不惧牺牲,与敌死战;二是家眷齐心,节省资粮。今日庆功,既赏将士,亦赏亲属。”
文武官员见赵温等人商议,便知有事,而且是大事,否则不会让三公九卿如此郑重。现在听说是天子要向他们的家眷致意,多少有些意外。
但没有人会反对。
刘协向伏寿示意。两人起身,穿过文武官员之间的通道,来到御营外。
文武大臣不敢怠慢,纷纷起身,随着天子走出大营。
王绛抢先一步,派人到各营通报。原本就有不少人在营外观望,如今听说天子要专程出程,向他们表示感谢,个个兴奋莫名,都从帐中赶了出来,摩肩接踵,挤在一起,等着欣赏天颜。
既为了安全,也为了大家能看得更清楚,王绛安排一些郎官手持火把,站在天子两侧。
塬上的官员家眷大多都见过刘协,对皇后伏寿也不陌生,可是此时此刻,见皇帝、皇后盛装而来,雍荣华贵,与平日的平易近人大不相同,顿觉大开眼界。
这才是皇家气派。
王绛连声招呼着,让一些大臣的家眷近前来,又让人给他们倒上酒。
刘协举杯,发表致词,向这些大臣们的家属表示感谢。
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听到天子亲口向自己表示感谢,这些家眷们还是非常激动,捧着酒杯,热泪盈眶,一时间山呼万岁。
大臣们见了,心中也有些异样,觉得之前吃的苦都值了。
敬完大臣家眷,刘协又来到塬边,向普通将士的家眷致意。
站得这么高,又没有扩音器,他就算喊破嗓子,也没人听得见。好在王绛反应迅速,及时派人到各营宣布消息,表达了天子的感激之情。是以无数人站在塬下营中,看着塬上的刘协、伏寿,不用他们说一个字,便激动得欢呼起来。
正与家眷一起庆功的将士尤其开心,尽情享受着妻儿崇拜的目光,就连身上的伤疤都成了荣耀。
塬上塬下,欢呼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气氛达到了高潮。
——
杨定勒住了坐骑,惊讶地看着前面的御营。
夜色之中,塬上火把成列,像是一道金边。
在这道金边的中心,站着一群人,虽然隔得太远,看不清身影,杨定还是猜出了那是谁。
“杨侍郎,这是……”杨定转身看着杨修。
杨修其实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他听到这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