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杨修吧。不过他是朕之肱股,不能一直留在你的军中。以三月为期,不论成与不成,三个月后,他必须回到朕的身边。”
杨定正中下怀,连连叩谢。
他才不希望身边总有一个天子的耳目呢。
——
送走杨定,刘协取出一枚竹简,在待办事务上划去一条,又记了几个字。
杨定的事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可以考虑张济了。
相比于只有几千人马的杨定,步骑过万的张济更要小心处理,以免弄巧成拙。
如何安顿张济,他还没找到最佳方案,只是做了一些必要的铺垫。
他想来想去,觉得应该和贾诩先商量一下,听听他的意见。哪怕不采纳,也是对贾诩的尊重。
刘协派人将杨修叫了进来,先向他通报了刚才与杨定商量的结果。
杨修兴致勃勃。“多谢陛下信任,臣愿往。只是臣对练兵知之有限,还望陛下点拨一二。”
“其实很简单。”刘协笑了起来。“在杨奉营中,你也看到了,不同级别的将领眼界不同,有其长,必有其短。你的作用就是调和其间,让每个人都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最后整合到一起,就能发挥出惊人的战斗力。”
杨修若有所思。“陛下的意思是说,重点要发挥普通士卒的能力?”
“庶几近乎,惜未中也。”
“那……”
“你不要急着问。先去做,届时你自然明白。朕相信,以你的聪明,三个月内,一定能找到答案。”
杨修看了刘协一眼,无奈地点点头。
上一个问题还没找到答案,天子又给他出了一道新题。
“贾文和还在席中?”
“在。”杨修心不在焉地说道:“他可真是宠辱不惊,深不可测。举座皆欢,唯他独坐。来者不拒,去者不留。风言过耳,唾面自干……”
“这就是岁月的历练。”刘协扬扬手,示意杨修别吐槽了,去请贾诩进来。
杨修起身去了。
时间不长,贾诩来了,果然如杨修所说,眼神平静如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先生从容,令人佩服。”刘协说道。
“此情此景,早在臣预料之中。没有意外,自然从容。”贾诩淡淡地笑着,从容落座。“倒是陛下处理起政务来也如此沉着,倒是令臣大感意外,不亚于陛下出击之时。”
刘协看了贾诩两眼,诚恳地说道:“先生若有批评,不妨直言。”
贾诩忍俊不禁,微微一笑。“陛下多虑了,臣是肺腑之言,并非以退为进,以迂代直。”不等刘协解释,他又说道:“陛下召臣进见,想必是为了杨定、张济?”
“杨定的事,朕已经做了安排。张济的事,正要与先生商量。”刘协简要的说明了对杨定的安排,最后又说回张济。“先生以为,当如何安置张济为宜?”
贾诩眉心微蹙,没有直接回答刘协的问题。
“陛下有意保全杨定?”
“若他能改过自新,朕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那陛下何不也给张济一个机会?”
“朕可以给他机会,只怕他不肯改过。”
刘协也不隐瞒自己想搞掉张济的心思。
在贾诩面前作伪没有意义,不如坦诚些。
贾诩点点头。“张济的确旧习难改,但他近过半百,又有娇妻,活不了几年。张绣正当少壮,只要引导得当,完全可以成为陛下的鹰犬,至少为陛下效力二十年。陛下有意平定凉州,张绣这等骑将可遇不可求,不宜因小失大。”
刘协多少有些意外。
如此直接地为张济求情,不像贾诩的风格。
但他觉得贾诩说得有理。
真要把张济弄死了,哪怕他做得隐晦,让人找不到把柄,但只要张绣起了疑心,在心里埋了刺,以后花再大的心思,都很难得到张绣的忠诚。
为了一个垂垂老矣的张济,丧失了正当壮年的张绣,这未免太可惜了。
张济虽有不良动机,毕竟没有造成事实。诛心是痛快,却也会丧失人心。
李傕不就是这么众叛亲离的。
刘协打定了主意,说道:“那就依杨定之例处置?”
“陛下圣明。”
“谁为军师?皇甫郦?”
贾诩摇摇头。“皇甫郦威望太大,有夺兵之嫌。陛下还是派个文臣为好。”
强人所难
刘协不解地看着贾诩。
“陛下,请听臣一言。”贾诩欠了欠身,神情恳切地说道。
刘协收敛心神,示意贾诩继续。
“西凉百姓粗鄙少文,豪强亦以勇力为先。纵使心无恶意,也难免言辞粗鄙,举止荒疏。非生性本恶,乃教化不足之故。陛下既以力服,继以德化,方能使将士知忠孝仁义,虎狼之兵化为王者之师。”
刘协有点反应过来了。
英雄所见略